经历了此番风波,曾经总吹嘘自己天生丽质的丽嫔成了费贵人,在长街上不可一世的余莺儿也落得了个惨淡收场。折损了两个手下,宫中华妃的元气大伤。
虽说是少了一伙强敌,可宫中的女人们大多也因为余氏的死心有戚戚。
尽管华妃未被禁足,只是被太后收回了协理六宫的权力,但与其往日门庭若市的翊坤宫比起来,如今她的境况也是大不如前。对此她心中时有不服,几次三番求见皇上,都碰了软钉子,不是被苏培盛打了回来,就是去皇后那时被江福海劝了回去。
被逼无奈,盛气凌人的华妃娘娘也只能乖乖地偃旗息鼓,除了日常的晨昏定省几乎足不出户,仿佛沉寂地如同午夜的村落。
唯一奇怪的是,内务府时不时送些鲜花香烛去翊坤宫,说是华妃娘娘要潜心礼佛。倒是让外人看起来有些摸不着头脑,只以为她转了性儿。
不过这说辞倒也说得过去,毕竟她也不是这宫里第一个转了性子的。
现如今黛玉和淳儿都有了身孕,胤禛来延禧宫多半是坐坐用个膳,并不留宿。富察贵人仍旧告病,博尔济吉特贵人大病初愈,齐妃年纪大了,敬嫔不受宠,曹贵人和欣常在则要照顾女儿。所以这么一数下来,日常能够伴驾侍寝的嫔妃竟然也就只剩了莞贵人和沈贵人。
太后明里暗里暗示过几次,胤禛只是嘴上说了答应,却并未有什么实际行动。这日太后又带着竹息来了养心殿,胤禛没抬头就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额娘,哪怕母子情分并没有那么深。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这都戌时了,天黑路滑,皇额娘怎么过来了?”
太后在殿内拣了把椅子坐下,半垂着眼帘瞥了眼在殿外候着的徐进良。徐进良吓得一哆嗦,差点连手里托着的绿头牌都要撒到地上。
“皇帝,朝政为重,可皇家绵延子嗣也是朝政。哀家听皇后说,皇帝已经有三日未进后宫,七日未召妃嫔侍寝了。皇帝膝下子嗣单薄,后宫的妃嫔都盼着皇帝雨露均沾,皇额娘也盼着能多几个小孙子小孙女。”
“皇额娘,最近国事确实比较繁忙。这现下后宫不是已经有两位有孕的嫔妃了吗?您再等上几个月就可以连抱两个孙儿了。”胤禛按下心里的不快,长长吁了口气偷偷吹了吹唇上的胡须,“儿子知道皇额娘也是为儿子考虑,等过几日去了圆明园,便可松泛一些。儿子也想在去之前先多处理一些政务,在那边也好多偷一些闲。”
“皇帝心里有数,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现下后宫里的情况也不用哀家多说,出挑的竟然也没几个。先帝爷光儿子就有二十多个,叫得上名字的后宫嫔妃也有六七十位。这是皇后的失职,也是哀家的过失。”
“先帝爷子孙昌茂,可皇额娘,儿子也是当初腥风血雨里杀出来的,实在不忍心再看自己的儿子们经历那样残酷的事情。而且现在时局紧张,边疆总不太平,朝堂上可用的人才又不多。儿子真不愿意再为后宫之事大动干戈。”
“哀家也知道,皇帝节俭,不愿意再来一次选秀,白白浪费了那些个原本可以用为军费的银子……但是后宫如此这般萧条,也确实是不像话,会让天下万民笑话。既如此,就让皇后再在亲贵大臣的家族里,挑那么一两个人好的进来,哀家心里也能踏实一些。”
胤禛抿紧了薄唇,眼神黝黑:“是,儿子都听皇额娘的。”
太后扶着竹息的手,慢慢起了身:“既如此,就由哀家做主让皇后去办这件事了。”说罢,太后抬了抬手,身后的小宫女忙送上来一个食盒。“哀家知道皇帝必然还要工作许久,案牍劳形,也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哀家来之前,特意让小厨房炖了一碗燕窝,皇帝用完了燕窝,再继续批折子吧,哀家就先回去了,明日便召皇后安排此事。”
“儿臣恭送皇额娘,小厦子,给皇额娘掌灯,送皇额娘回去。”
胤禛回到桌前,苏培盛服侍着把燕窝放到了胤禛面前。素白的燕窝,盛在雨过天青瓷的碗里,浇了杂菌的汤头,清淡绵柔,确实盈润落胃。胤禛第一口极慢,后面却端起来碗呼噜噜一口气吃了下去。两只手臂伸直撑在桌沿,一言不发,沉默了许久才让苏培盛过来收拾碗。
苏培盛走上前,只看得胤禛两只手掌根按住了眼睛:“奴才去备点热毛巾,让皇上捂捂眼睛,皇上批了太久折子了,只怕是眼睛干涩了。”
胤禛闷闷地“嗯”了一声。
皇后那边动作很快,不多六七日就来回禀皇上,说选了都察院正四品官员右佥都御史瓜尔佳鄂敏的女儿瓜尔佳文鸳,现下刚满十七岁,面容娇憨秀丽。她因着上次选秀时生了病,因而没能参加,错过了选秀,此次也算是心愿得偿。
还有一位是外放至河北的从四品武将宣慰使司副使周斌的妹妹周语沁,十六岁,但看着小册子上的介绍和手边的画像,总透着一股“这个女子是拿来凑数的”味道。
胤禛倒是对这个有点敷衍的情况没有多说什么,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