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里正带着几个男丁来到陶家,在堂屋里把决定告诉了陶若筠,陶若筠当场就反驳了。
“先不说小乙是不是长兴县人,他现在人失忆了,是不是满十六岁还未可知,何况我家又没有水田,他怎么就要服丁役了?”
“这人在你家住了这么久,你说他不是你家的人,那你们算是怎么回事?筠姑娘,我话已经算说的好听的了,外头传的可不是我这样的。”
陶若筠道:“我跟他是什么关系,你去县衙里问陆老爷去,是他让我要把人领回来亲自照应的,现在村里谣言难听,我还要陆老爷给我做主呢。”
“做什么主?你把人照顾好了么?你要是照顾好了,今天领回来,明天送走,谁来说你?”
“你去问姓陆的呀?你自己不去,那就我们一起去,现在就去,你们最好当场问问陆老爷,当初到底怎么审的案子,我今天名声毁成这样,他是不是要负责?”
说着拖着里正的胳膊就往外拽,里正正值壮年,一把甩开。
“筠姑娘,你别跟我撒泼,你在云水村名声毁了那也不是我们毁的,要问你自己去问。我现在就是告诉你,小乙住在我们村子里,那就是我们村的人,你没有田,你总有地吧?那桃林,那菜园,今年也要征。”
陶若筠被气红了眼,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这些人摆明了是拿小乙威胁要银子的。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么交银子,要么我把人带走,我看你家这情况,也不缺这个银子,就算你二两好了。”
陶家晒着肉,小乙身上穿着新冬衣,这些都是遮不住的。
陶若筠哽咽着,小乙过来拉她:“姐姐,我跟他们走。”
那里正冷哼一声:“小伙子,我看你摘了桃还要别人帮忙挑,你去了河堤上,呵呵,那可是要脱层皮的。”
小乙坚持道:“姐姐,你别怕,我能行的,你让我去。”
陶若筠摇摇头道:“在这里等我。”
今年秋季,陶若筠卖了好几石米,本来觉得身上现银够多,现在借给李家,又要付小乙的丁银,一下子又几乎掏空了。
陶若筠从匣子里取出两吊子钱给到里正:“两吊钱,够了,小乙不跟你们去。”
那里正接过钱,笑道:“还别说,虽然你们商人地位低,钱是真多,两吊钱说拿就拿,我们村里像你这么大方的,可没有几户。”
跟在里正身边的几个壮汉也跟着笑了笑,眼睛都瞥向陶若筠,小乙见了,慌忙把陶若筠护在怀里。
有个男人见了,笑道:“这两人还说没关系,当着外人的面就要搂搂抱抱,成什么体统。”
另一个男人道:“家里长辈都不在了,谁还管你什么体统。”
说完几人哈哈大笑了起来,陶若筠怒道:“钱我给过了,你们可以走了。”
那几人看了看陶若筠,又互相对望一眼,讪讪的走了。
小乙盯着那几人,等他们出了院子,立刻去把院门关上了,有人通过院墙不怀好意的往里看。
“看什么看!”小乙喝道。
那人看了眼小乙,冷笑一声,走开了。
小乙一直盯到那些人不见了踪影,这才回到屋里去看陶若筠。
此刻陶若筠正坐在椅子上默默哭泣。
“姐姐,”小乙蹲到陶若筠面前,轻声问她:“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他们去?”
陶若筠看着小乙的脸,轻轻捏了一下,故作轻松道:“那是体力活,你做不了的。放心吧,我明年春天多做几瓮酒,这钱不就赚回来了吗。而且那时候有你和纵哥儿帮我,我们只会赚的更多。”
小乙扯动嘴角,尽力挤出一丝微笑来:“那我以后帮姐姐多做些,让姐姐别那么累。”
陶若筠笑笑,看起来却无比疲惫。
陶若筠没想到的是,第二年春天,她一瓮酒也没有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