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言倒觉得,今年的除夕难得地轻松。
她终于不用应付别人,也终于有了足够的物资,可以快快活活地过一个年。
她早早地就和小娥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还分给了周围的守卫们吃。
“今日过年,辛苦你们还要值班,这点子赏银,是我们娘娘给的。”小娥给每个守卫都塞了一个荷包。
那守卫们大约也没想到,守冷宫,竟然还有赏钱拿。
他们原以为,这是个清苦的差事,但此刻掂着荷包的重量,倒是比前头那些当差的还要拿得多些。
当即乐呵呵表示:“小娥姑娘言重了,有什么用得上我们的,尽管说便是了。”
晚上,沈知言和小娥一起剪了窗花。
“没看出来,你手艺挺好的嘛。”
沈知言拿起一张窗花在手上。
“以前每年过年,我和爹娘常剪呢。”小娥笑着道。
“我还剪了娘娘的小象,只可惜……”
小娥说到此处,不免失落:“只可惜,这小象是要挂在高处的,咱们在这儿又出不去。”
“咯……”
沈知言朝着窗外抬了抬下巴。
“那里不是有棵歪脖子杏树吗?”
沈知言胆子倒是大得很,拿着那张小象爬到了最高最顶端的树枝上,将它挂了上去。
随后,她又爬下来,在寻常那根“能变出东西的神奇树枝”上,挂了一串用红线串成的铜钱。
平日里都是他往这上头挂东西,今日,她也还他一样。
云水县曾有这样一个习俗,用红线串铜钱赠人,可以保佑他来年顺遂平安。
她知道,这里的东西一定会有人来取。
“你常常与死神作伴,我帮你做一串平安符,望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沈知言将铜钱挂好,低声说道。
做完了这些,她便与小娥各自睡下了。
可是她没想到,那人来得竟是如此之快。
沈知言一向觉浅,还未睡着的时候,便听到了窗外有响动。
推开窗,果真见那人站在那儿。
“王爷……”沈知言无奈。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无端闯入姑娘院子,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说过。”
他倒是答得坦荡。
沈知言:“所以呢?”
“谢谢你。”
???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时珩却将那一串铜钱拿来给她看。
“又没说给你的,少自作多情了。”沈知言将眼睛移向别处,有些别扭道。
“那是给谁的?”
“挂在那里,谁看到了就是谁的呗。”
“可这里是冷宫,除了我,谁还会来这儿?”
呵,他还知道这是冷宫呢?还知道除了他没人一天往这儿来三趟呢?
“谁知道呢?万一是哪里路过的哈巴狗儿呢?万一它叼去了,就是给狗的呗。”
她就是没办法好好跟他说话,这骂人的功夫,真是损到家了。
谁敢骂镇北王是狗呢?
可是时珩不恼,只道:“你来。”
“去哪儿?”
“去年见你的时候,你在湖心亭上看烟花,今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可是,你不应该参加朝晖殿赐宴吗?”
“不想去。”
可真够任性啊,朝晖殿赐宴,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殊荣,若非宗亲,唯有封王拜候才可,这货想不去就能不去。
自然,人家有人家的资本,谁又敢参他一本?
“可是……”
沈知言说到此处的时候神色有些尴尬:“咳咳……可是我还没穿衣服呢。”
这话说完,时珩才发现,沈知言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
她是已经睡下了,才临时从床上爬起来,甚至那件月白的中衣还没来得及整理,领口微敞,露出一抹若隐若现的浑圆。
时珩原本没注意,听她一说,竟不受控制地往那里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脸“唰”地一下红了下去。
他意识到自己唐突,慌张背过身:“我……我在这里等你,你……你快去更衣……”
沈知言看着时珩的背影,正对上的是他红得发亮的耳朵根。
不知为何,她没有害羞,反而觉得挺好玩的。
这人……多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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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晖殿中,丝竹之声靡靡于耳,案前珍馐美味,如同流水一般。
本该是和乐的场面,但似乎……任谁都看得出来,皇上的兴致不高。
所以,殿中众人也不太敢放肆娱乐。
只有那空荡荡的丝竹之声,舞姬跳得欢快,却没什么人有兴致欣赏。
一起舞姬跳完,行礼退下,又来了一起。
只是这次,场面有了变化……
是其中一个舞姬……
殿中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那舞姬长了一张白瓷版精致的脸蛋,两腮饱满,下颚微尖,有一双微微上挑杏眼。
好像是一个人……
唯一有什么不同的是,她的鼻翼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