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叶窗户上,繁茂的枝叶肆意生长。
蓬勃的绿意治愈了夏日枯燥。
魏泽骞仍然呆愣地站在原地,灰色斜影延展到靠窗的木柜子上,他不可抑制地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声音都变得轻颤了起来:“桉桉”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收拾行李,是打算要跟着我一起去京市?”
他像是听到了很不可置信的话,连脖颈间突出的喉结都上下滚了滚。
明桉却粲然一笑,眼眸弯成了天上新月的形状,她的明媚中,只夹杂着一丁点儿难以掩饰的忧伤,反问道:“怎么了?”
“我不可以吗?”
——不可以?
魏泽骞对此,是求之不得。
只不过他宁愿相信是自己刚才空耳幻听了,也无法相信明桉竟然愿意放弃陪伴他的爷爷,而选择他。
他嗓音沙哑地问道:“为什么?”
明桉最终还是将爷爷亲笔写下的那封信从口袋里拿出,递给了魏泽骞看,她的后背往椅子上靠了些,可以看见自己的右脚腕上还有一层药膏的油性。
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白花油味。
很清香,也很入心。
魏泽骞只有一只手能够拿着那张信纸。
他动作也很小心翼翼。
“爷爷说,想让我去追求属于我自己的幸福。”明桉笑着解释着,“我正好想拍的电影在京市也有几个取景点。”
她不愿再找任何借口去逃避。
该爱的人就好好爱。
该拍的电影,就好好去拍。
面前男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明桉主动站起,走到了他的跟前,然后轻轻拿起这男人被白色绷带包扎起来的那只受伤手掌,指尖贴着他的指尖。
感受着微凉的温度。
她抬起自己的眼眸,认真问道:“你真的会安排人,在国外好好地照顾我的爷爷,对吗?”
“嗯。”魏泽骞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开口说道:“我会让人每天定时跟你汇报、拍照你爷爷的身体情况,如果医生说他有苏醒的迹象,就立马告诉你,好让你可以坐飞机赶过去。”
“当然,你要是想你爷爷了,哪怕国内是凌晨三点,我也会让你立刻出发。”
明桉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
她的眼睛都在一瞬间里,变得亮闪闪的,“那我呢?”
“你也会好好地照顾身在异乡的我吗?”
魏泽骞被她这幅模样逗笑,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就在这小姑娘的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他反问道:“你说的是哪种照顾?”
想了好一会儿,明桉才略微苦恼地回答道:“比如,等你有空了就带我去好玩的地方玩,去好吃的餐厅吃,做很多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魏泽骞挑了挑眉。
这些开出的条件,还挺好满足的。
他点了点头,眉目间的几分疲惫感消失了。
明桉也跟着点头,表情灵动得宛若一只小狐狸,她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我也会好好地照顾你。”
“所以,魏泽骞,我要跟你一起去京市!”
已经做好了的决定,绝不会后悔。
这小姑娘的语气越干脆,魏泽骞的心就越忐忑。
他思索再三,到底没有选择隐瞒。
只不过眼底却泛起了一抹晦涩感。
“桉桉,我这次回去是因为家里人想给我定下和苏家的婚事。”魏泽骞神色凝重地说着,站在窗台夹角的阴暗里,不被光所照耀:“所以,你知道这件事情最差的结果吗?”
——“我有可能真的会听从他们的安排。”
势必就委屈了她。
如果她不在,兴许他还能更加豁得出去一些。
明桉其实见他接了那么多通来自于家里的电话,多多少少也能猜出来一些。
她是在知道苏皎溪是什么人的情况前提下,所以才不无理取闹。
只是一想到过去这些天来走过的“漫长岁月”。
明桉笑意吟吟地说道:“但是我相信你。”
然后,也要为他“死”上一回。
或许心里所有的不甘才能够有所交代。
在这过程之间,万一她还有那么微小的几率,能够赌赢了呢?
魏泽骞一怔。
良久过后,他才掌心攥了攥拳。
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缓缓抬起头后,一直都紧绷着的下颌线都松开了一些,他眼中忽明忽暗,却显深邃,“好。”
“那我们就一起回去。”
或许是他刚才的想法错误了。
有这个小姑娘在,他不是更能够豁出去。
——而是,有了反抗的底气。
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