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公府。
一个小女孩正在一心一意地作画。
她画的是小桥流水人家。
旁边坐着一位妇人,笑意盈盈地为她打扇。
正是此时,沈国公沈常青回来了。
“国公爷/父亲。”母女二人起身行礼。
“今日在府中做了什么?”沈常青问。
“回父亲,女儿今日在作画,您看看,可有何不妥?”彼时的女孩正是沈清欢。
沈常青和元琦之女,也是国公府唯一的孩子。
沈清欢正如其名,清澈干净,欢乐无邪。
她自小出生,沈常青严格地教导着,意在将她培养成名门闺秀。
“尚可。”沈常青语气平淡。
沈清欢闻言,失落地低下头,但很快她又扬起笑意,回到桌前继续作画。
沈常青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元琦看着自己的女儿,咬牙跟上沈常青。
“国公爷。”她叫住沈常青。
沈常青放慢了脚步,元琦加快速度追了上来。
“夫人,有何事?”
沈常青问。
元琦抬头直视沈常青,问:“莫说是寻常人家,便是其他世家,家中的小姐哪里像清欢这般,日以继日雕琢着这些事?这八年来,莫说是宫外,即便是宫宴,清欢都不曾去过。国公爷,即便您有苦心,是否能给清欢歇歇?”
元琦和元朗虽是一家人,但元琦远没有元朗那般透彻,元朗不学无术,沾花惹草,而元琦恰恰相反,恪守礼道,浑身上下挑不出一处错误。
“夫人,这些年我对清欢的教育,您难道看不出来吗?我这般,也是为了她日后的路能够好走。”
沈常青似是没料到元琦会如此硬气,稍稍愣了片刻,说。
元琦摇了摇头,说:“国公爷这般,无异于揠苗助长。”
看着沈常青消瘦的下颌,元琦心里多少是有点愧疚。
沈氏一脉,她身为妻子,却只生出了女儿,国公府的世袭也没有了传人,沈家人都在催着沈常青纳妾,而她元琦自出生起就与沈常青定婚,两家每一年都会聚餐,和沈常青也算得上青梅竹马。
元琦又怎么不了解沈常青的性子,别人越是强迫他,他越是不满。
可元琦不知道的是,那是沈常青生平第一次忤逆沈氏族人。
他对沈氏族人说:“我沈常青自出生以来,一直循规蹈矩,生怕自己一言一行会出错,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在拼命做那个让族人满意的世子,可如今我只想为自己而活。我不愿纳妾,我只能有一个妻子。”
“你,你,你,你个孽子!”沈父气得说不出话。
沈常青跪在祠堂里,身子挺得板正。
到后来,双方妥协,各退一步。
国公府的世子之位让给其他几房,而沈常青专心抚养自己的女儿。
沈常青看了元琦一眼,放软了语调:“夫人说的对,清欢确实不能拘泥于闺院。
再过几日,陛下会举办宫宴,届时带上清欢。”
元琦这才舒下心来。
沈常青又掉头回到闺房。
沈清欢伏在书案上,还在认真地调墨。
连沈常青何时到来都未曾察觉。
“清欢。”
“爹?”沈清欢一脸欣喜,看向来人。
“今日可以休息了。”
“好。”等沈常青走后,沈清欢还是继续做着手上的事。
父亲可是沈国公,她也不能让父亲丢脸才是啊。
沈清欢暗暗想着。
宫宴当日,沈常青夫妇带着年幼的沈清欢一同入宫。
和其他世家不一样,沈清欢自三岁识字后一直在深闺中学习,从不轻易出府,是以这倒是她第一次入宫,时年八岁。
尽管她年纪小,走在这宫道上却也不会东张西望,这份心性倒是难得。
沈常青余光瞧见,心下满意,也夹杂着一丝愧疚。
但这是他沈常青的抉择,亦是沈清欢身为名门闺秀该走的路,每一步都不能出错。
殿中,卫谦与底下的臣子寒暄。
在宴席快要开始时,萧诺领着满脸不情愿的太子卫瑾昭踏入殿中。
众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但沈清欢却觉得很新奇。
这个太子殿下怎的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竟然如此不情不愿,真当稀奇。
察觉到女孩打量的目光,卫瑾昭对上去,下意识挑眉。
这谁啊?真的没见过。
视线扫到一旁的沈常青和元琦,他才想起沈清欢的身份。
想必这个女孩就是父皇整日念叨的那位了。
他冲沈清欢微微点了点头,坐到自己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