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出了醉玉堂,先来到昭华楼包厢换洗衣物。
等四个女孩换回常服后,杨金刃先发制人。
杨金刃咬牙切齿:“好你个杨采意,居然带坏文儿她们,要是我们不来早点,你们是不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杨采意酒意上头,指着杨金刃的鼻孔,气势十足:“你什么意思,就允许你去逛红袖楼,不允许我来醉玉堂是吗?再说姑奶奶我只是来喝个酒,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杨金刃气结。
元家小公子元仲,肤色如雪,一身月白色长衣,衬得他如谪仙般纯净,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元仲面颊粉红,一双含情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杨采意,嗓音清澈:“你可有不适?”
一触上那双不知所措的眼睛,杨采意的酒意散了大半,连忙柔声细语地说:“我没事,你身子弱,怎得随意出府,着凉了可怎么办?”
元仲简言意骇:“我得知你来醉玉堂,心里着急,就赶着过来了。”
多好的孩子啊!我有罪!
杨采意败下阵来。
杨金戈一袭暗蓝色素面锦缎袍子,长发由银丝黑竹簪挽好,手中抱着一件云丝披风,没有过多的责问,只对眼前的郭静怡轻声说:“披上吧,冷。”
“多谢杨公子。”郭静怡接过披风,福身致谢。
郭静怡母亲是真真正正的世家千金,郭静怡的礼仪自是挑不出一丝错处。此刻的她俨然一副世家淑女的模样,全然不见方才的张扬肆意,判若两人。
卫灵儿躲在洪婧文的身后,瑟瑟发抖:“哥哥,我错了,你要怪就怪她好了!”
洪婧文:“……”
卫凌慕长发如瀑,黑眼如曜,一身黑色锦缎长袍,鼻梁高挺,薄唇微扬:“可本王觉得,你犯的错最大,该怎么罚你好呢?”
洪婧文处在风浪的中心,面上平静。
大意了,卫凌慕最疼爱的妹妹就是卫灵儿!完犊子,被姐妹齐聚的快乐冲昏了头脑,居然把这关系给忘了!这下不会要杀我灭口了吧?完了完了,浪不了了。我已经到十五岁了……
洪婧文悲痛欲绝。
卫凌慕眸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说:“愣着作甚?还不快随我回宫,若是晚了回宫的时辰,我也保不了你。”
卫灵儿从洪婧文身后伸出脑袋,试探道:“真的吗?哥哥原谅我了?”
卫凌慕矜贵地点头。
于是卫灵儿开心地蹿到卫凌慕的身边,给了洪婧文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洪婧文望天。
不料卫凌慕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洪婧文,似笑非笑:“洪姑娘,你不回府吗?”
你也不赖,洪姑娘。
洪婧文突然想起记忆里的那一个白衣少年,和眼前男子的身影交叠起来。
今日一事众人达成共识,并未走漏风声。
回府后,洪婧文好奇地问白蛇:
“小家伙,为什么表哥他们会知道我们的行踪?”
白蛇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洪婧文怀里,懒洋洋地回答:
“昭华楼如今是卫凌慕的产业,她的妹妹去那,他能不留心吗?至于杨家元家那几个恰好也在楼里,你们走后不久,他们也跟了上来。后来姓郭的女孩的丫鬟实在着急,请杨金戈那几个去看看你们。”
“也是,郭家家风严,确实不能随意。”洪婧文低语。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卫凌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洪婧文戳了戳白蛇的脑袋。
白蛇却睡着了。
洪婧文看着窗外的景色,自言自语:“大概是太想我家阿慕了吧。”
一年前的上元灯会,洪婧文巡查铺子后,独自一人前去赏灯。
人生有相逢,便有离别。
萧诺,陶家父女,还有从未露过真容的阿慕,都不在身边。
很难想象到,萧诺老太婆是如何度过无人相伴的后半生的。
人这一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一个人独守到老。
洪婧文依稀记得,萧诺告别之前,曾问过她:“其实你不是我们这的人对吧?”
不等洪婧文否认,萧诺便笑道:“我有一位朋友,便是异世之人,可惜你们无缘相见。”
“我还是希望你能过你自己喜欢的生活,不被囚禁在不属于你的世界。”
萧诺留下这一句话,便离开了扬州。
“老太婆,除了痛失所爱,你还经历了什么……”
洪婧文随着人流走在大道上,不慎跌入一个温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