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衣裙散开,如同一朵花从天而降,宁甯站稳后掐着腰,“哼!原来是这点小事,何必如此遮掩!”
方才宁甯在树上,趁那谢氏三郎遮眼时看见了他衣袖上一点不起眼的小补丁,聪颖如她,自然猜到了他遮掩,无非就是因为他衣衫上的那一点补丁而自卑。
她好心将自己荷包解下来递给他,低声道:“别怕,那是青莲绿荷,是我的人。今日之事,不会有人知道的,拿着吧。”
那谢氏郎君却面露尴尬,几次推拒:“姑娘……”
宁甯小眉毛一拧,将荷包塞给他,“拿着这些碎银子买件新衣裳,好过来这种宴会还要遮遮掩掩,拿着吧。”
“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少年漆黑的眸瞬间染上几分冷意。
可宁甯并未察觉,只一心记着阿母曾教导她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她认为自己是在帮这小少年。可落在自幼受谢陈氏教导的小少年眼中,这是一种令他羞愧的施舍。
直到他生气离开,宁甯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她愣愣的转身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如此决绝,如此固执。
良久,她气的大声道:“如此木然,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那如松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宁甯将手中的荷包狠狠摔在地上,亦转身从另一个方向。
“世家公子有什么好的,规矩礼仪一大堆,囊中羞涩也不肯受旁人的好,当真是讨厌!”宁甯边走边嘟囔,完全没注意到前面还有个人。
正快撞上,青莲立马拽了她一下。
“阿妹怎么如此生气?”
宁甯看着少女面如桃花,眉如翠羽,真是一副好样貌,她如今秀眉微蹙,显得对妹妹不高兴而有些担忧。
“六姊,我一点也不喜欢隔壁家的谢郎君。”
一根手指轻轻搭在宁甯唇上,宁宓的面上有些惊慌,见四下无人这才敢蹲下与她说:“好妹妹,这世道女子艰难,万不可提退婚二字。”
“为何?”
“我们虽不是官宦人家,却也是有些名声的。若家中姐妹们有一人名声不好,亦或是谁被休弃,剩下的姐妹们名声也会被累及难以做人。”
“那若退婚是夫家之错,为何被人戳脊梁骨的只有我们女子?”
宁宓却笑了一下,如此苍凉,“男人怎么会有错呢。”
宁甯五岁,只能听懂她说的是什么话,却无法理解,也不明其意。但她机灵,看得出六姊并不大高兴。上前小半步握住她的手,“六姊不开心。”
宁宓摸了摸她的脸蛋,“没什么不开心的,等应酬完了,阿姊带你骑马。”
宁甯点点头,“好,蛮蛮也要射箭,六姊教我。”
“好好好,阿姊都依你。”
四姊宁安与六姊宁宓,宁甯最喜欢的就是六姊,六姊虽也整日在屋中写写画画,但她会些骑射,宁甯很爱跟着她学这些东西。
等她拉着妹妹回到宴席上,就见一端庄妇人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宁甯。宁宓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将宁甯护在身后,挡住了那妇人打量的视线,略一躬身:“谢夫人敬请康安。”
谢陈氏微一颔首,“宁六姑娘是个知礼的。”
宁甯听六姊的话,再瞧那端庄妇人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也猜出了这是哪位谢夫人,当即躬身道:“蛮蛮见过谢夫人,谢夫人恭请福安。”
谢陈氏见到宁甯却收了几分笑意,将手中的荷包交还给她:“宁七姑娘落了东西,这等贴身之物理应收好才是,莫要被外男捡了去。”
她刻意将“外男”二字咬的很重,宁甯年龄小听不出弦外之音,宁宓却懂了,立马笑着接过,“是啊,阿妹年幼,这等贴身物件儿一个不慎被什么脏东西刮掉也是有可能的。许是蛮蛮路过哪儿时一个没注意被刮蹭掉了,倒劳烦夫人跑一趟,阿宓在此谢过夫人了。”
谢陈氏的目光又重新落在宁宓身上,带了几分审视,心道好一个嘴巴厉害的小丫头,三言两语就挑开了她的话儿。
宁宓见她没说话,一直盯着自己瞧,心里也有些打鼓。这荷包若是谢陈氏捡来的还好,若真是从她家儿郎手中要来的,那可就麻烦。细细算来谢陈氏也算她们的长辈,宁宓方才那番话撇了荷包在外男手中的嫌疑,顺带也说了些不算恭敬的话。
可出乎意料,谢陈氏并未抓住荷包的事不放,朱唇轻启,竟是重复了一遍宁宓的自称,“阿宓?”
谢陈氏笑了一下,意味不明,“甄夫人貌美,却命运多舛。以名相似洛神,也好,也不好。”
谢陈氏只留下这一句就悠悠离开,宁甯看六姊面色不对,微拉了拉她的衣袖,“阿姊……”
宁宓的手温暖柔软,将小姑娘的小手包裹在内,“没事,走吧。”
宁甯出生之前,宁宓是家中最小的姑娘,也是家中最好看的,她小时一直被唤作“皎皎”,直到周岁时宁泽才从外面回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