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门里头的马翠翠,坐在灶台前,手里夹着一撮松毛的火钳停在半空。
早已泪流满面。
“咋还没做好饭,饿死了。”公公一进门看到盖着盖儿的锅还没冒气儿,心里顿时火了。
就板着脸来了一句。
马翠翠低着头,眼泪只吧嗒吧嗒往下掉,没有辩驳。
本想老公一会儿能安慰她几句,可随着公公的离开,老公林青山又进来。
“青山……我……”马翠翠见到老公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委屈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话都不会说了。
放下手里的火钳,她关好西风灶的灶门儿,一下子走到老公面前,眼泪汪汪的抓着他的胳膊。
本想老公会哄他,安慰她,可下一秒,让她觉得她起来找他寻求帮助真的有些多余。
“你这一天在家都是干啥吃的,整整五六个小时连顿饭都做不好,真不知道娶你有什么用?”林青山。
马翠翠……
她甚至都忘了抹眼泪。
就那么像傻子一样呆立在原地。
“快速烧火呀,你想饿死我们吗?”林青山见她眼神空洞,顿时又来了无名之火,使劲推了老婆一下。
马翠翠没有防护,差点摔倒。
好在她扶住灶台,这才不至于跌在地上。
……
其实在她们回来前,她早已把葱香菜和蒜末都切好了。
她之所以不提前烧好水,是因为她不确定她们几点回来。
这里柴火不好打,她每次都是托村里人来时给她捎些柴禾。
毕竟用煤气是要用钱的。
老公林青山每个月只给她不到一千块,还天天嫌弃吃的不好。
林逸和林凡还要上学,小姑子还要买衣服化妆品。
要不是她勤快,每年养那么多猪,日子根本就过不下去。
……
好不容易到吃饭时间了,马翠翠却是最后一个端碗的。
因为没人会扯拉条子,只有她会。
等她给所有人都煮好了,锅里的汤也快成面糊了。
……
“嫂子,你这是打死卖盐的了吧,还是说我哥给你钱你全用来买盐了,齁死了。”马翠翠刚给自己把面缠在手上准备摔两下下锅,可是小姑子就在外头喊叫。
“哦……咸了,那我给你舀碗汤。”马翠翠探出脑袋朝外面喊了句,随即放下面又用抹布抹了下手,连忙从碗柜里拿出一只碗舀了两勺汤端了出去。
她才刚要转身,公公又坐在那里说,“给我拿两瓣蒜来。”
“哦。”马翠翠。
“给我拿瓶醋……”婆婆田莲叶。
“这拉条子就得配点啤酒,老婆,家里有啤酒吗?”林青山。
……
马翠翠给公公拿了蒜,给婆婆拿了醋,到最后,也给老公林青山买了啤酒。
可当她忙完再回来时,公婆小姑子还有老公,已经坐在电视机前头看起电视聊着天儿。
看着桌子上头那几个油乎乎的海碗,还有醋瓶子,蒜皮,她顿时没了任何胃口。
她眼里头噙着泪水,尽量不让它流下来。
“哐当,哐当……”她缓缓的将脏污的碗一个个摞了起来,清扫了桌子上的脏东西和油渍。
默默的去厨房洗了锅碗瓢盆。
做完这一切,她一个人默默的回了屋子。
在这一刻,没人转头问她一句,没人关心一句。
他们只讨论着今天一天看的大戏,只感叹戏没有看完。
……
画面又回到这一世。
马翠翠看着这张一模一样的脸,顿时觉得有些恶心。
上一世,她全身心都在这个家里。
可她在她们心里,却连条狗都不如。
记得那一世,有一天老公突然带回一只小黑狗。
那狗小小的,胖嘟嘟的,过个门槛儿都能摔一跤的那种。
走起路来笨笨的,非常可爱。
公公每次有啥好吃的都是狗一口他自己一口。
婆婆吃饭时见小黑狗过来,也会扔块馍或者骨头。
后来不知那狗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来后就不断窜稀。
没几天就死了。
小黑狗死的那几天,家里大大小小,笑声没了,出门进门一个个蔫头耷脑。
可她死时……
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她记得她死后意识久久无法散去。
一个月后儿子儿媳孙子来了,他们哭了。
他们一个个哭的非常凄惨。
儿子边哭边说:“我的妈哎,你说你要死,好歹把村里的拆迁款让我们拿到手再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