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禁闭的第一天,白凌君有点憋闷。
她没有擦拭满脸的血迹,想要就这样从窗户溜出去找刘明算账。
但刚刚打开窗户,坐在窗框上,就有人敲门,接着悦耳的女声传进她的耳朵里。
“白凌君,还醒着吗,我可以进去吗?”
听上去很急切的样子。
跟之前来给她包扎伤口的不是同一个人。
白凌君想了想,从窗框上下来,小姑娘当时很矮,必须要垫着小椅子才能下去,于是门外的人等不及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白凌君垫着小椅子,趴在窗框上。
“不行!”
门外的女人以为她要轻生,丢下手里的东西朝白凌君冲过来,白凌君躲闪不及,被一下子抱在怀里。
女人急促地喘着气,语速很快的说:“姐姐知道你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是你才这么小,那些不好的事情只占了你人生的六分之一!”
白凌君小小一个被挤在女人怀里,有点喘不过气,她讨厌这样粘腻的动作,于是稚气的眉头皱起来,用幽怨的,奶奶的语气说:“我活不到九十。”
她可不想过那么长时间的副本。
柳承言没听到,她只是低声啜泣着,一边哭一边轻轻拍打女孩的后背,絮絮叨叨地叫她好好活着。
白凌君被说烦了,只好夹起稚嫩的嗓音:“知道啦姐姐,我的头好痛,你可以帮我包扎吗?”
柳承言这才想起正事,她放下女孩,拉着她的手捡起医疗箱走到床边,叫女孩背对她坐好。
伤的不算重,白凌君被摔到地上时拿手挡了一下,只是擦破了一点皮。她脸上的血大部分是刘明的。
但柳承言还是吓了一跳,她蹙眉,心疼地,用几近哀求的语气说:“以后有什么事,告诉姐姐来帮你解决好不好,我们不打架了好不好?”
饶是白凌君一直防备着,防止这个新来的,不知是好是坏的工作人员偷袭她的那颗心,也随着女人的哀求轻轻颤动了一下。
女孩紧抿着唇,半晌后轻吐一句:
“不好。”
刘明那种人,来骚扰她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被打了满头的血,灰溜溜地逃跑后,第二天夜里也会来继续尝试。
要是换成柳承言这种软弱的女人,还不知道要被欺负多少回。
听着女孩拒绝的话,柳承言心里像被细密的针扎着,异常痛苦。
她眼里噙着泪,想着自己要是再强大一点,再有钱一点,是不是就能……
“你又不是神仙,哪来那么多善心去救人?”
似乎是看穿她心里在想什么,伤口被包扎好的白凌君起身,转过头面对着她,凌厉的眼神里满是不理解。
被年纪轻轻却看上去成熟的小朋友直视着,柳承言突然局促起来,她愣了愣,擦干了眼角的泪,笑着对白凌君说了一句话。
说了什么来着?
白凌君也忘了。
--
此后她还是常常打架。
和小孩打,和工作人员打,有时候和院长打。
柳承言是幼年二组的老师,白凌君是青年组的孩子,柳承言管不到她,却总是在她挂了彩之后悄悄在她床上放一颗糖。
白凌君细心的把它们收集起来。
然后偷偷放别的孩子碗里,观察他们会不会中毒。
观察几天,发现他们依然活蹦乱跳的。
柳承言给的就只是一颗普通的糖。
--
小小的白凌君不由得思索起来,世界为什么在这样一个污秽恶心的福利院里,安排了一个这样的柳承言。
她出事那天,白凌君没有打架。她一醒来,心里就隐隐不安,觉得要发生什么事。
于是那一整天,她都待在房间里,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
那天是督察局收到匿名举报,说福利院涉嫌人口贩卖,前来检查的日子,莫总也专门驱车过来陪同。
平日里偏僻的,没有人烟的福利院,当天居然有些热闹。
白凌君没有听院长的话,在大厅恭迎领导视察,她坐在自己房间的窗框上,隔着玻璃,远远的看到工作人员站成两排,莫总牵着刚刚留学归来的女儿从中间走过来,督察局的人跟在后面。
但顷刻间,柳承言的脸,突然在她面前放大,随后离开,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她从楼顶跳了下来。
女人离开前是什么表情呢?
时间太短了,白凌君没看清。
她探出身子,跪坐在窗框上,想看一眼柳承言的尸体。
但她没能成功,她这一眼,只望进了一个比她大一点的少女,如月般清冷的眼眸。
工作人员的行动非常迅速,只是几秒内,就给尸体盖上了白布,用担架移走了,一切都顺利的,像是提前预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