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浅那时候常常一做梦就是一整晚,每天醒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沉重无比,冰凉冰凉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一天比一天严重。
但她太小,连话都不会说,那会儿就只能用哭来代替。
后来…
后来呀!
在她惊惧不已,差点被那东西抓到的时候,一块灰色的石碑挡在了她的面前。
那碑上泛着光的碑文闪烁着,光芒一点点扩散,而那一直嚷嚷着要吃她的东西像是碰到了克星般。
“啊!!!”惨叫一声,消散了。
这段不同寻常的记忆,不知为何在年年岁岁中,慢慢变淡了。
关于那个噩梦,以及那个最后挡在她面前光芒万丈的石碑,言清浅都忘记了。
但那石碑上的碑文,言清浅即使一个字不认识却也记得清清楚楚,仿佛刻在骨子里了。
所以,言清浅上辈子每次上学,走过这条通向村外的必经之路时,她都会感觉这碑分外亲切。
仙女村村口的石碑历史悠久,貌似是从最初建村开始就已经存在了。
大约…五百多年了!
直到今天,再一次看到这残败又熟悉的石碑时,那段出生时属于她的记忆再一次浮出脑海。
言清浅现在明白了为何先前自己会感觉别扭、不对劲了。
碑文!
这光秃秃的石碑上,缺的不就是当年散发白光击溃她噩梦的碑文嘛。
“你当年是不是早已预料到了今天,所以,才让我唯独记住了碑文的内容……”
言清浅敛神收起心里的诸多疑惑,右手拎起丢在一旁的长刀,“噌——”
刀出鞘。
刀尖“唰唰唰——”刻在石碑上。
言清浅的手仿佛有了自己的记忆般带动着纤细的腕部、刀尖,一笔连贯的一次性刻下碑文,中间不带一丝停顿。
石屑随着她的落刀,如雪般纷纷扬扬的飘下。
直至,最后一个字落下尾笔。
这由言清浅最新刻下的108个字构成的碑文,倏地爆发出如烈日般耀眼夺目的光。
石碑焕然一新,仿佛重新注入了生机。
它周围始终萦绕不去的黑气在这阵光芒照射到的瞬间就化为了乌有。
“啊——!!!”有如厉鬼般的哀嚎,不过叫了一声就没了。
“不——”有绝望的嘶哑咆哮。
这光从村口的位置一路扩散,不放过任何边边角角,掠过草地、飞鸟、大树、溪流、蝴蝶、猫狗、房屋、村民……还有
——仙女庙。
“啊啊啊!谁碰了界碑……谁!坏我好事!!!就差一点,差一点…我要出去——”高大的泥塑像里一个巨大的黑影在不甘的怒吼。
黑气翻滚。
狂风大作。
泥塑雕像面前摆放的供桌、香炉、烛台通通被掀翻,乱七八糟的滚了一地。
仙女庙的大门在狂风中“吱嘎”作响,仿佛年久失修的机器在发出最后的挣扎。
黑影狰狞着阴恻恻的眼睛,一次次疯狂的撞击着泥塑外壳,试图从里面冲出来恢复自由身,但却被眨眼间到达面前的白光挡了回去。
动弹不得。
“啊!”黑影撞上白光的刹那,就被狠狠的压制了,连周身翻腾不休的黑气都似遇到天敌一样,全部溃散了!
“该死,都该死!一群废物,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留你们何用……”
黑影气得火冒三丈,却也只能无力的叫嚣。
她实在不明白这明明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也会出现意外。为了挣脱这封印,她多年前就开始苦心谋划。
八年前那界碑替言清浅挡了一劫后,它身上刻印的碑文就开始溃散,力量也越来越不如从前的强大。
她欣喜若狂,眼看着自己离开这破烂雕塑的日子也是越来越近。
直到三年前的今天,她感应到界碑明显处于极度虚弱时期,遂要求村里人将那界碑推了挖坑深埋在土里让它不见天日。
她当时就算过了,三年后的今天就是自己逃脱封印的最佳机会,千载难逢。
五百年。
她被封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破烂村子里整整五百年,没有哪一天不想着离开。
如今,终于等到这个机会。却……
失败了!
她怎么能够不气?
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她简直气死了!
想鲨人泄愤。
与此同时,村里每家每户供奉着的巴掌大的仙女娘娘石像,“砰——”一窝蜂似的全被炸飞了。
看起来悲天悯人、唇角含笑的女人像,要么脑袋掉了,要么胳膊断了,要么腿瘸了,要么直接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