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她吧?被陈婆婆硬逼着成亲,肯定也不开心,估计那个女孩也不开心。”
“她开不开心我不好说,其实我没有那么不开心。”陈松竟然给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她其实是个可爱又活泼的女子,我很喜欢她身上的活力。”
陈松转过头来,对着记无双灿然一笑,没有任何的掩饰,他是真心的。
陈松不能行走,只能常年坐在屋子里,替人写书信。那时候那姑娘就喜欢到处乱跑,不是在院子里抓虫子,就是去林子里爬树摘花,陈松喜欢她身上的活力,看她自由自在,什么都不用思考,只顾着快乐地穿梭在林子里,好像自己也像她那般一样。
“我也不知道这算是认命,还是本就是天注定,我觉得我可以和她一起过日子,过别人看起来很怪异,但是我觉得是寻常普通的日子。那时候我替人写了很多书信,也赚了一些钱,我能养起一个家,你相信吗?我能够做到的。”
他看着记无双,眼神里有某种信心与坚定,记无双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能想象他们两人在一起的画面,或许是怪异的,但是也许并没有特别糟糕,生活要继续,这无可指摘。
“我相信。”记无双嫣然一笑。
“但是她难产了。”陈松的表情骤然变冷。
“那天下的雨比今天都大,我求娘去镇上找大夫,但是娘觉得她可以接生,她说她给很多猎户家接生过,我怎么说都没有用,只能焦急地翻医书,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陈松转头看向了窗外。
“我还记得那是傍晚的时候,我焦急地熬了止疼的药,要去给她,希望能减轻她的痛苦。接着就在那门口,我听到她了嘶吼般的声音!她大声叫着我的名字,我未听过她那样叫我…………后来,她的声音消失了,婴孩的哭声却越来越大。我的女儿出生了,她却永远离开了。”
窗外的雨似乎又开始下了起来,淅淅沥沥,陈松有些呆呆地看着窗外,天已经昏暗下来,西边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漫长的地平面,世间坠入黑暗。
“是我错了。”陈松眸色冷了下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已经大错特错。我以为她只想让我过上正常的生活,不对,我以为她至少不应该那样残忍,至少应该把我、把小静、把盈盈当做一个人来看待。但她并没有,甚至于就算是没有残疾之前的我,在她眼中算是一个人吗?我时常怀疑。”
陈松说的她应该是陈婆婆,小静应该是他的妻子,盈盈是他的女儿。
“她怎么……”记无双皱起了眉头,这陈婆婆的神经病程度确实让记无双瞠目结舌,她甚至已经代入到陈松的角度,开始生气了,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而是安慰式地拍了拍陈松的肩膀。
陈松垂下眸子,他眼中有泪光闪过。
“我早该明白,她不在乎小静,所以她的生命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她也不在乎盈盈,因为盈盈和她的母亲一样,脑袋有点问题,她只有气急败坏,她觉得自己被小静的母亲骗了,小静应该是家族遗传的问题,并不是生病发烧导致的,那段时间她又像疯了一样,直到……”
陈松的脸色变得特别阴沉,比提起小静死的时候都要阴沉,泪光在他的眼中变成了凶光。记无双隐隐觉得陈婆婆可能做的很过分,但是她还是错悟了这种过分。
“她又带了一个女人过来,这次什么成亲,什么正常的生活,什么给我开私塾,这些借口都懒得再提,她直接要求我再生一个孩子,一个健康的孩子,一个可以给她带来希望的孩子。”
“…………”记无双无语了,她想起她第一次进陈松房间的时候,陈松当时特别警惕,还问她是不是陈婆婆让来的,应该就是怕自己是陈婆婆随便送进来的女子。
“其实我跟小静也没有区别。”陈松突然冷笑。“只不过小静的作用是绵延后代,我的作用是给她带来希望,我不可以了,那就再制造一个可以的。”
“带来希望”这个词汇莫名地击中了记无双,她眸色渐冷,脸色不比陈松好。
陈松脑海中又浮现了那一幕,他的母亲带着那个风尘女子来到陈松床边的时候,陈松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惊悚。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母亲,如此不堪,如此拿他不当人。陈松不从,她就将他绑在床上,还要求风尘女子强迫他……
陈松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明晃晃的憎恨,“她一次强迫不成就一而再再而三,我真的受够了。”
第一的时候,陈松打伤了那个女子,虽然他双腿不行了,可是多年来书写让他的臂膀还算健壮,况且对方到底是女子,也强迫不了陈松,风尘女子被气跑了,可是陈婆婆并没有放弃的意思。
“我曾经很钦佩她的坚毅,可是这种坚毅用在我的身上的时候,我只觉得恐惧,你懂那种无人可助,无能为力,一个人面对一个敌人,偏偏这个敌人在周围所有人眼中还是你最亲近的人的感受吗?”
陈松的嘴唇在颤抖,“我无比恐惧……”
记无双失控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