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凤仪宫往宫外走时,沈凝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思忖什么。
沈敬轩看在眼中,想询问一二。
但现在这个时辰正好是官员下朝离宫。
沈敬轩已经好几年不曾回京,还是身居高位,手握重兵的朝廷柱石,这走在宫道上,被下朝的官员还看见……
自然引来许多官员的问候攀谈。
官员们看沈敬轩与沈凝在一起,赞扬沈敬轩的同时,亦将沈凝连番夸奖。
沈敬轩既在朝中,那在朝为官与人交际往来的一套亦很是娴熟。
与众人招呼一番之后,等出宫时,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沈凝撇嘴轻哼道:“这些人,一个个的与父亲聊的像是亲兄弟一般友好,背地里捅刀子的时候却半点不含糊。”
“您不在的时候说我飞扬跋扈,见异思迁,简直是女子之中的害群马。”
“如今在您面前,我便成了将门虎女了。”
沈敬轩皱眉:“是爹爹的错,若我在京城,他们也不敢那样非议你!”
“不是。”
沈凝摇了摇头,“当初皇后姨母也护着我,但都挡不住那些说法。”
终究是先前那个占用沈凝身体的人实在太过癫狂。
沈敬轩沉默一瞬,也不再说这个,招呼沈凝上马。
等离开宫门前一段儿后,沈敬轩才问起先前沈凝低头不吭声在想什么。
“那会儿啊……”
沈凝沉吟了一会儿,才看着沈敬轩问:“爹爹,望月山……那边,我娘她的事情,我感觉自己知道的很少很少。”
从小到大,她对母亲的了解都来源于别人的口述。
但现在,她却也知道,别人口述的关于母亲的事情,好像有一些不是真的。
比如,所有人都告诉她母亲病故了。
事实却是,裴怀英没有死,不知因为什么伤病缘故在望月山疗养,还处于一个没有醒来的状态。
她问过皇后,皇后说的极少,只说等她完婚可以去望月山。
她也很想问父亲,但……
感觉父亲似乎也不会告诉她什么的样子。
如此便有了方才出宫路上茫茫然的模样。
此时话落,沈凝有些期待地看着父亲,“爹爹……”
“……”
沈敬轩棱角分明的唇微微抿住,片刻后说:“你母亲当初已是油尽灯枯之态,送去望月山疗养,是众人的孤注一掷。”
“为她疗养身体的人……能耐极大,便是你知道的那位卫先生的师父。”
“连他都说,只能期待奇迹。”
所以冀州侯裴怀英,和死了也无异。
沈敬轩又转向沈凝说:“你那时候还很小,不能理解太多复杂之事,所以也没有与你说的很清楚。”
“原是打算你长大之后将事情告诉你的,只是没想到——”
还不曾开口,出了异魂之事。
沈敬轩顿了顿又说:“并非谁要故意瞒着你,只是多番机缘之下,让你没有知晓……等你成婚吧。”
“你成了婚后,爹爹陪你前往望月山,你便能看到她了。”
沈凝点点头:“那好!”
……
定国将军府上,容澈已等了半个多时辰有余,还不见沈凝父女归来。
崔彦军低声问道:“殿下,要不要属下派人去瞧瞧看?”
“不必。”
容澈缓慢地放下茶杯,“他们入宫了,便注定不会这么快回来。”
沈凝要拜见皇后。
沈敬轩要面圣,也要拜见皇后。
沈敬轩多年不曾回京,公务、私事就算稍稍闲谈几句也要时间,再遇到几个大臣拉着多说几句——
这不都得用时间吗?
崔彦军只好沉默地退后站定。
吴有江站在门边,微微欠着身子,“那老奴让人给殿下添茶。”
“好。”
容澈温和地笑:“多谢吴伯。”
吴有江道了声“应该的”,便躬身退了出去。
片刻后,仆人前来奉茶。
容澈正要去端那茶水,却听崔彦军低声道:“有马蹄声,在门前停下了!”
容澈的手一顿,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
沈凝与沈敬轩到了门前下马,一边笑着约明日过过招,或者找时间出城跑跑马。
忽而沈敬轩容色微动。
沈凝亦听到了熟悉地脚步声,立即回头,“阿澈你来了!”
她已习惯看到容澈便欢喜,便朝着容澈走过去,脚下也走的快。
到容澈面前时更下意识地去握他的手。
“凝凝。”
容澈笑着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