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柯氏一僵,沉着脸坐在了沈凝身边的位置上:“凝儿还当真是伶牙俐齿。”
她不是来做口舌之争的。
先前沈凝给沈璇的那一巴掌,也等于是把脸面撕破,如今连样子都不必做。
等沈璇也神色不渝地坐定之后,柯氏一挥手。
几个管事捧着账册送上前来。
柯氏说:“这是府上的账目和钥匙,那边是外面铺子、庄子的账目,你看看吧,看过没问题,这家还是你去管,我乐得清闲。”
沈凝坐的端正,不但没去碰那账册,连眼神都没扫过去一下,“柯姨精心准备,这账册料定也挑不出错,我不看也罢。”
柯氏眯眼,“你不看?现在不看,他日你要再来找我说帐有问题,那可就与我没关系了!”
沈璇一听沈凝帐都不要看,心中不免得意。
这沈凝一定是觉得她掌握了府兵,控制她们母女的行动,就控制了所有,如此托大自信……其实值钱的那部分东西,全都被母亲紧紧握在手中了。
沈凝今天要拿回府上奴仆身契,掌握这些人的生与死,那也就得管这些人的月例银子。
如此每月便是一大笔的支出。
且现在府中库房空空,只几百两现银而已。
今日交出去的那些田庄铺子,如今基本是亏损状态,入不敷出。
这交出去的掌家之权,不过是个烫手山芋。
到时候啊,沈凝就得拿出她母亲的嫁妆来填补这个大亏空,大漏洞!
柯氏问:“你真的不看?”
“不看。”
沈凝慢慢放下手中茶盏,“你做来糊弄我的假账,我为什么要看呢?”
柯氏眸光微闪,而后立即露出一副震惊之色:“这就是府上的账目,凝儿你看都没有看一眼,怎么就能说这是假的?”
沈璇也立即说道:“就是,你红口白牙地怎能这般胡乱说话,污蔑母亲?”
“是,这家原本是你在管,可是你三年前被关进了睿王府,府上一下子没了人主事,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是母亲顶着压力接掌了一切。”
“她这三年来认真地照看将军府上下,逢年过节,不管是对西境的父亲、安南的裴家,还是与京中各个高门贵府的往来人情,她都十分用心!”
“她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沈璇说着站起身来,更加的理直气壮:“可是你呢?你这三年又做了什么?你把父亲气的离京,待在西境不回家。”
“你自己也跑去了睿王府上,只把我和母亲留在家里,你还在外面做了那么多丢人现眼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我和母亲出去赴宴的时候,要忍受旁人多少的指点和非议?被人笑话了多少次?又受了多少冷眼!”
“连府上的下人出门都抬不起头来!这都是因为你!”
“璇儿……”柯氏捏着帕子开始抹泪,一把抓住了沈璇的手,“别说了。”
“我为何不说?她做得我就说不得吗?”
沈璇走过去为母亲拭泪,转眸看向沈凝时,目光冰冷愤怒:“如今你一回来就趾高气扬,控制府兵把守府门,把我们娘俩困在家里!”
“还拿我议亲的事情做威胁,要拿回掌家之权,你真的好厉害啊,这家里你是老大,什么都得你说了算!”
“行,谁叫你的母亲是西白虎,你有裴家,有皇后娘娘给你撑腰,连爹爹也偏心眼一直向着你,我和母亲孤儿寡母,就是任人欺负的主!”
“我们惹不起你躲得起,掌家的权利也如你所愿交还给你,你却看都不看说是假账……我算是看清楚了,你是非要找个理由一下子把我们母女踩死了,你才会满意!”
她说的义愤填膺,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说到最后双眼发红,便和柯氏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娘,咱们的命好苦啊,咱们待在这府上做什么?还不如找个庄子清静地过活算了!”
柯氏哭声更大,抱着沈璇哽咽道:“都怪娘出身太差,还没有本事,让你也跟着受委屈。”
蓝星阴沉着一张脸,真是恨死了这两个装腔作势的。
她忍无可忍地说道:“就算小姐三年前的确做了些事情,影响了沈家的名声,但也不至于像二小姐说的那样,出去赴宴都受人笑话和冷眼吧?”
“定国将军府有皇后娘娘这个姻亲在,将军还驻守西境,京中哪个不长眼的敢当面笑话?”
“倒是奴婢听到过几次,夫人和二小姐去赴宴,明里暗里贬低大小姐,你们暗示大小姐在府上不知礼数,不敬长辈,奢华享乐。”
“还说大小姐常常和那些军中的人混在一起,隔三差五就跑到睿王府上去彻夜不归,一点都不遵守男女之防,影射小姐不清白……”
柯氏怒道:“放肆!主子说话有你个奴婢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