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漂亮精致到近乎诡谲的面容贴近人类,噙着曼妙的微笑凑近那人耳朵说了句什么。
然后抬起眸子,以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看向监控。
鲜红似要滴血的唇瓣微动,露出里面尖锐的虎牙。
内阁长老看着他的唇形气到要吐血。
易安低垂的眸子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他说:“老头,等着死吧。”
监视器的画面戛然而止,黑屏几秒后变成了监控实时播放。
不光是星舰内部的监控,还有外边数十个探测仪的画面一同出现在屏幕上。
星舰外部趴在监视器上的虫族,口器开合着想要咬破星舰防御,然后口器被灼烧,有一缕白烟从它的伤口处升起。
星舰即将降落,越是贴近地面,看到的画面就越让人头皮发麻。
密密麻麻的虫子在地面上快速爬动,密集到有些地方不能供虫族立足,于是颤颤巍巍卧在同伴的背上。
看来即将降落的这颗小行星已经被虫族攻占。
屏幕上正在播放,不管哪个监控器拍摄出来的,无一例外都是数不清的虫子。
现在,进行新生演练的这支队伍,凶多吉少。
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尽早探测星舰所在位置,然后对新生们发起救援。
易安想,现在没有什么比新生们的生命更加重要。
尤其是现在这艘星舰上的,都是帝国日后的顶梁柱。
而内阁长老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垂在身侧的手一下子紧握成拳。
“一个对皇室构成威胁的废物,换太子殿下的军功,很划算吧?”
易安不回答,炯炯目光像是带着将要烧毁一切的火光看向内阁长老身后的皇帝。
似有所觉,皇帝睁开浑浊的眼。
“我的时间不多了。易安,你一日不登位,我心惶恐就多一分。”
“那就直接传位于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父皇?安安心思不在这里,他不会对皇位构成威胁!”
“放肆!”
权杖敲在地面上,岌岌可危的地砖终于碎裂。
皇帝怒吼着,漏风的嗓子竟是格外给力:“楚家的军功是帝国独一份。我早该知道,尤拉哭着求父亲要嫁给楚瀚时,我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皇帝叹出一口浊气,声音如粗糙的砂纸摩擦般嘶哑:
“楚安顾此人,不会安于现状——你看他的眼睛,会发现他无所求。”
“这种人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尽早毁掉。”
“易安,你有足够的底气说,楚安顾会心甘情愿为帝国卖命吗?”
易安沉默。他当然没有底气。
他摊开手,掌心早已鲜血淋漓。
一直以来,他都被按照准继承人的身份进行培养。
皇室的利益高于一切:这是易安自出生起就听到过的无数次的训导。
自有意在民间抛头露面开始,他就尽力向外界展示一个完美的继承人形象。
他不负任何人所望,成长为一个合格的、让所有人满意的太子。
而现在,他开始迷茫。
他效忠的帝国,真如他期盼的那样,变得越来越好了吗?
楚安顾在星舰上说的话开始在脑海中浮现。
人民依然苦难,虫族开始猖獗,而皇室现在的首要对策竟是保护它那无所谓的王位。
易安觉得荒诞至极。
他不想再多说什么,两个生活在被害妄想症中的老人,再怎么讲道理都讲不通。
他深吸一口气,透过内阁长老的身影,直直看向他身后捂着胸口大喘气的皇帝:
“不管怎样,我是您的儿子。”
“父亲,我在这艘星舰上,救援队如果不能尽快抵达,我也将丧命于此。”
他对着投影匆忙行了一个贵族礼,不等皇帝和内阁长老有所反应就单方面掐断了通话。
他深深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看着监视器上的可怖画面,颓然地捂住双眼。
片刻后,他连接了星舰内部广播,冷静的没有一丝破绽的声音传遍星舰的每一个角落:
“注意:星舰即将降落,为确保安全,请参与战斗的学生领取机甲,做好作战准备。”
房间里的氛围不似通讯室里一般死气沉沉,这些少年们热血沸腾想要在这场演习中取得一个好成绩。
楚安顾刚将莱塔安置在床铺上,就被学生们簇拥着走向摆放机甲的房间。
“首席首席,这次演习是以斩杀虫族为评分标准吗?”
有学生好奇问道。
楚安顾沉吟片刻后回答:“待回到军校,学校方自有评判标准。”
“最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只要能安全归来,就算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