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下玄鸟符化为幽暗的浮光缠绕在冷月刀周身,像一簇火苗的外焰,浸染了霞光的血色。
李云祉刚要抬刀相合,忽见宫远徵从不远处的荒林丛中走出,脖子上正抵着一把刀。
他浑身是伤,嘴角挂着一抹尚未干透的暗红,凌乱的发丝飞扬,面容惨白如霜。
而他身后的女子敛下寂沉的眼眸,冷白如玉的脸庞沾染了些许血迹,额前几缕碎发垂下。
点竹眸中闪过一抹喜色,望向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犹如恶鬼嗜血的疯魔,一切如她所想。
宫远徵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身躯微微颤抖,有种说不出的脆弱感,在身后人的步步紧逼下,他慢慢行至点竹面前。
颀长的身子踉跄一步,锦袍上的血已经浸透,还在向四周扩散,他终于支撑不住,半跪下身。
“阿徵!”我立刻收刀,李云祉迈步拉住了我的手臂,阻止我上前,“清也?她怎么会在这儿?”
我死死盯着那女子,恨意从心口蔓延至指尖,“她不是什么清也,她真正的名字叫毋凊。”
李云祉瞳孔骤缩,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毋凊?无锋唯一的魉,那个可驭百蛊的毋凊?”
毋凊是除了无名外唯一成功潜入宫门的无锋卧底,她只听命于点竹,且江湖上无一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见我点头,他脸色一瞬煞白,眼睛空洞无光,失神一般愣怔在原地。
玄天刀法尚可应对点竹,可若她两人合璧,实力相搏,我与李云祉几乎很难全身而退。
这一刻他才明白,我根本没打算放过他。
同归于尽便是我一开始就打算好的。
点竹唇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她轻轻蹲下身,抬手掐住了宫远徵的下颌,“徵公子,你还不知道吧?”
“点竹!”
她轻抬眼皮,沾了血的指腹死死地擒着宫远徵的脸,似要嵌进肉里,见我眉眼焦急,冷笑道,“原来自负的二小姐也有害怕的事情。”
宫远徵挣扎着抬起手,抓住点竹的衣袖,声音艰涩颤抖,“放过她,我把命给你……”
“我要你的命有何用?”点竹一怔,眼含嘲讽道,“徵公子,恐怕你的真心早就被人辜负了。”
宫远徵挡在她身前,我无法施展玄天刀法,也无法阻止点竹说出我本想没齿而亡的秘密。
李云祉拽紧我的手腕,眸光深敛,浑身散发着深戾淡漠的冷意。
“徵公子,杀害你双亲的凶手其实根本不是你所猜忌的宫唤羽,真正的凶手……”
宫远徵双眸被血丝填满,顿觉痛不可言。
点竹指了指我身旁的李云祉,“是他。”
“我亲自下的命令。”
宫远徵眼中一瞬惊愕的神情勾起了她报复的快感,“而你所爱之人一直知晓此事,她一直在利用你,为了杀了我,铲除无锋,甚至不惜利用你杀父弑母的仇人。”
李云祉在巽风殿行刺时所用的枯骨猎魂针来自于孤山派,他的父亲正是上官浅那位与拙梅相爱的小叔叔。
点竹欺骗他说拆散拙梅和他父亲的人是我母亲绾菊,孤山派满门被灭,绾菊已死,便唆使他报复在我身上。
她十分了解我,伤害宫远徵要比伤害我更令我心痛百倍,于是点竹派李云祉杀害了宫远徵的双亲,而真正目睹了一切的宫唤羽为了利用李云祉听命于自己,夺得无量流火,帮他将凶手嫁祸到了我身上。
我迈入徵宫时老宫主和瑜夫人已奄奄一息,被李云祉偷袭醒来后带血的冷月刀早已放在我手中。
老宫主手下所谓的血字和现场落下的令牌都是宫唤羽亲手布下的,而点竹将清也的噬心蛊交给了李云祉,在宫远徵将我打落风川崖时短暂地控制了他的神志。
宫远徵停止了挣扎,神色空了一瞬后全身泛起战栗,只直直地看着我,眼泪从眼尾无声滑落,恍惚又无措。
那一刻他觉得上天好似跟他开了个玩笑。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自己甚至愿意以命换命的人向他捅了最狠的一刀。
“动手!”李云祉抬起剑,大喊一声,光影闪过他阴骘的双眸,异常狠戾。
我们都没有回头路。
雪朦朦胧胧不停,宫远徵眼底惨红一片,支离破碎,因被掐住下颌而充血的双眸泛起暗红的幽火,全身经脉寸断般的痛感折磨得他喘不过气,他似全求生念头一般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回过身,暗器从袖口飞出,正中点竹右肩。
她吃痛,猛地抬手,一掌内力落在宫远徵胸口,衣袂翻飞,落地时大片浓稠的血液沿着他的唇角滴滴垂落。
“阿徵!”
“杀了她,冷商!”毋凊大吼道,她望着点竹,眼中充满锋利的仇恨,闪身挡住了身后摔倒在地的宫远徵。
我见状立刻抬起冷月刀,玄鸟符的流光回到剑尖,与李云祉的剑影相合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