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寅宾馆边上的那座小土坡上,时刻留意情况变化的官兵们正在商讨当前的形势。
“莫名其妙啊,这架势……”
“哪来的防化兵?又出什么岔子了?”
“又是医院的车又是翊安军,他们不会想趁机把调查队的人都名正言顺的带走吧?”
带队的少尉慢慢放下了望远镜,纠结了几秒才说道:“再观望一会。”
而在寅宾馆中,翊安军士兵们已经把控了里外通道和大门,而那些医生正在和军官讨论该怎么进行消杀处理。
场面被他们组织的有模有样,多数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仿佛一旦放松警惕就会致使恐怖的鼠疫泛滥开来。
为首的防化队中尉径直找到了罗符,向他抱拳行礼,然后郑重其事地说:“您一行人不能再下榻在这了,太危险了,最好去边上的医馆观察几日,若是有异样也好及早诊治。”
罗符不置可否,而是直截反问:“你们什么时候接到的命令?”
态度恭敬的中尉随即答复道:“就在刚刚,也就两刻钟的,说是这里有个厨子突发高热,被查出来是鼠疫,于是派咱们立马来帮衬。”
见他不似撒谎,罗符便没有多说,只是平静道:“那该怎么做?”
“您一行人要先消毒一遍,然后乘车到医馆去。”
“消毒?”
“是,现在不清楚您一行人有没有谁的衣服、鞋子、手、头发上有没有携带病菌,所以得消杀过一遍才能出去。”
这打的又是什么算盘?闹得跟真的一样。
现在部分调查队官吏已经有些慌神了,那可是曾经肆虐亚欧大陆的魔鬼,中世纪时杀死了几乎三分之一的欧洲人。
即使现如今的医学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可罹患鼠疫的死亡率依然不低。
存在接触的一切物品都需要消毒,衣服、被褥、餐具……乃至房间的各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在二楼的会客厅,当几名身披橡胶防毒斗篷、头戴防毒面具的士兵推门而入的时候,里边七、八名官吏的目光唰的一下就落在了他们身上。
平心而论,这样的装束很骇人,尤其是与恐怖的鼠疫联系在一起的时候。
“咱们都得出去?看这架势是要给整间屋子都消杀一通。”
“把东西都拿上,就带在身边,绝不能离手。”罗符回头嘱咐道。
有人从角落的大柜子中取出了几分卷宗,这些用防水厚牛皮纸制成的文件袋中,装的就是可以决定福州府上百官吏命运的调查结果。
接着,大家一个接一个的走出了会客厅。
罗符一直在有意无意的观察着,果不其然,他们刚一出去,外边有人的目光落在了那几袋子卷宗。
那眼神,绝对称得上“眼里有光”。
本就有疑心的调查队官吏们霎时就意识到了这多半是个骗局,但眼下还真没法戳破谎言。
翊安军防化兵们已经在寅宾馆的后院搭起了篷子——很简单,就是薄钢管支架再覆盖一层塑胶布。
“脱了外衣进去,里边接了水管的,会喷洒消毒水。您注意哦,味道有些刺鼻,还得把眼睛闭好,不然溅进眼里会很难受。”
“嗯?一起进去?”罗符淡淡道。
侯官县户房的一名吏员一本正经地答道:“那是自然,没消毒的在外边,消毒了的一出来岂不是又沾染了?您一行人把物件放外边,人进去就行了。”
呵,终于暴露目的了吧。
“无稽之谈!那你们岂不也可能沾染了病菌?”
“呃……”
见他支吾不能答,罗符冷笑道:“你们到底想搞哪一出?”
这时候,那位户房吏员似乎终于想好了措辞,正色道:“我们…我们肯定会确保无误。之后会远远的避开伱们,以防间接沾染。”
见罗符等人不为所动,他拱手催促道:“还请罗待诏您一行人配合,否则酿成大祸的话咱们都承担不了啊。”
呵,还敢施压?
什么突发鼠疫,统统是糊弄人!
罗符现在并不知道“帮手”早都到了,甚至都已经小小的闹过一圈了,否则他现在肯定就直接摊牌。
不过他现在还以为眼前仍是孤军奋战,只能压抑下自己的忿意,继续与这些官吏们演戏。
烦人哦,需要顾忌的方面太多了,又不能把事态扩大化,真是一桩苦差事。
“自然是以大局为重,毕竟若是鼠疫肆虐,地方百姓又要罹难无数了。”罗符盯着几步开外的这个吏员,平静道:“但你也知道,我们此行目的何在,查案卷宗绝不能离身,所以抱歉,必须分成两拨人。”
见他拒不让步,寅宾馆的负责人也劝道:“罗待诏您还信不过咱们?请放心,我们也是为你们好啊。”
正当罗符准备矢口拒绝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