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周长风一直觉得大明国内形势已经算是比较不稳了,矛盾重重,但是让他吃惊的是法国现在的状况同样不佳。
在他的固有印象中,现在的法国虽然不算安稳,但应该也称不上糟糕,可一路的见闻却让他大为诧异。
对法国而言,经济危机下的近十年无疑是多事之秋,世界局势日益动荡,法国与其对门邻居的矛盾也更加尖锐。
尽管在欧战之后,法国收回了盛产煤铁资源的阿尔萨斯-洛林地区,并在之后的干涉战争失败后与德社单方面媾和,得以较为从容的从欧战的残存阴影中脱身。
沙俄显然无理由赖掉巨额贷款,源源不断的偿还让法国得以进行恢复工作,虽然因为年轻劳力的严重缺失而大大减缓了速度。
而启元7930年爆发的经济大衰退的影响是长久持续的,直至去年,法国工业才终于有了一定的复苏。
这些年,仅仅是纺织厂就接连倒闭了一百多家。
在去年、也就是启元7936年,法国的完全失业者就超过一百万人,货币法郎贬值了一半之多,通货膨胀不可谓不严重。
但有意思的是,这段时间里,資本集中的速度倒是显著加快,法兰西银行的资本在五年里几乎翻了一倍。
这样日益严重的矛盾下,資产阶级甚至企图效仿意大利一样转黑,诸如“法兰西团结”和“法兰西行动”的派系公然亮相,十分猖狂。
于是,“公潮”人士组织市民进行针锋相对的抗争,坚决保卫法兰西的共和,游行与斗殴屡见不鲜,乃至演化为枪战。
周长风乘坐火车抵达巴黎以后,立刻前往了大明驻法国公使馆。天晴无风,所以那旗杆上的黄底日月旗耷拉着。
大明驻巴黎公使馆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文宗朝,当时皇帝派去的使节就曾在这儿买下了一座独立小院,之后就一直延续至今了,这也是大明与威斯特伐利亚体系接轨以后的直接体现。
当然,现在肯定拆旧盖新了。
周围都是欧式建筑,唯独这儿是几座歇山顶和悬山顶的中式建筑,说不独特那是忽悠人的。
“您…来治病的?”
“是。”
公使馆的吏员们不敢怠慢,连声招呼他进去歇息,端茶递水。
“有其它事要帮忙不?”
“你们给巴塞罗那发个电,就说我已经到了。”
一名约莫三十多岁的中校武官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问道:“需要人照拂么?”
许多人仍有讳疾忌医的传统,所以大家没有直截了当地询问他究竟是什么病。
周长风摇摇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能行,不算严重的肺痨,医生说大半年应该就能痊愈。”
武官眉头微皱,下意识地想后仰远离,不过他的主观反应很快,立刻就止住了。
他宽慰道:“好在如今这不再是绝症了,安心疗养吧,有需求咱们竭力帮忙,别不好意思开口,国朝可少不得你啊。”
“多谢关心。”周长风哑然失笑,站起身拱了拱手,“我这就去了。”
离开大明公使馆以后,虽然明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他还是很谨慎地留意了一下是否有人暗中跟踪。
之后,他便换下了显眼且突兀的大明海军常服,并且把佩刀装进了钓鱼竿袋子里。
晌午时分,一身上衣下裤日常穿搭的他来到了法过公潮派对的办事处,毕竟其是完全合法的,在当地人眼中没有什么可忌讳。
一个黄皮肤、黑头发、褐眼睛的中國人来这儿干什么?
虽然称不上罕见,但也绝对不常见。
“这位先生,您是来做什么的?”好奇不已的接待者问道。
“听说你们需要中级指挥官,我想我可以胜任这个任务。”周长风正色道。
接待者愣了一下,犹豫道:“您指的是…國際旅?”
“当然。”
“好,请到这边来。”
事实上,国际旅的构想最早是由法国公潮人士首先提出的。
之后,柏林的公潮执行委员会批准了基于这个构想的草案,由此,国际旅开始正式组建。
其招募中心就设在巴黎,世界各国的公潮党派则负责组织愿意远赴伊比利亚参战的人前来报名。
理论上国际旅是不考虑党派立场的,任何愿意为西班牙共和军而战的人都可以志愿加入,但事实上这需要经过一定的考验。
在大约半刻钟的等待以后,周长风被领到了靠里边的一个房间中,很快,一名中年人和一名年长的老者也走了进来。
简洁的自我介绍之后,那名戴着圆框眼镜的中年人有些纠结地问:“中校,伱是一个无党派的中立人士,为什么会有志愿参加战争的想法?”
虽然早都预料到了,不过周长风在回答时还是有点心虚,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