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过后,沈初宜与翠萍翠荷三人,同坐马车回了将军府。
这一路风雨交加,主仆几人又没有雨伞,到底是淋湿了衣裳,略显狼狈。
沈初宜回院子时,又路过了那个转角,一道挺直的身影跪在那,雨水浸透了他的白色锦衣,头发全都打湿,血水夹杂在雨水间,一滴滴从他的额头上低落下来,可他的背部挺直,姿势一动不动。
翠荷:“大公子,真是可怜。可我们到底是做奴婢的,自身都难保,哪里顾得上旁人。”
沈初宜闻言,看了翠荷一眼,又将视线放在不远处的身影上,“大公子,这些年都是这么过的吗?”
翠荷叹了一口气,带着点打抱不平,“可不是吗?大公子性格虽然冷,但对下人一直很随和,特别是二公子总是针对他,夫人总在将军面前关心大公子,可每一次给大公子带来了祸患。”
“我觉得夫人就是假好心,根本不是真心把大公子当做自己的孩子对待。”
沈初宜瞧着翠荷义愤填膺的模样,她有些好笑,“你就那么确定大公子也是个好的?”
翠荷声音清脆:“跟二公子比起来,大公子好一万倍。”
翠屏连忙抬手捂住她的嘴,“翠荷,你声音放低一点,小心隔墙有耳,给小姐还有我们带来灾祸。”
沈初宜看向院子中央的那道身影,这一劫是沈喻之必须经历的,生死攸关,身上受了重伤,加上淋雨,伤口感染,最后引发高热,被丢在柴房中,没有一人为他请大夫。
还是他身边的奴才冒着生命危险,偷偷爬狗洞溜出了府邸,想要找大夫救治,在走投无路时,一个贵人出现了。
那个贵人就是当朝太傅,也就是沈喻之未来的老师,影响他一生的人。
“小姐,大公子晕倒了。”
翠荷发出一道惊呼声。
沈初宜意识回笼,朝那道身影看过去,就见方才还岿然不动的人,已然是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当了权臣之后的沈喻之,杀伐果决,风华绝代,与谢靳舟是两个极端,因为见过他的未来,所以沈初宜现在回想起上午与他对视的那双眼眸,装满了冰冷和顾寂,便是他也会在心头泛起酸涩。
沈喻之到底是个很温柔的人了,就算当了权臣,也从未有动沈家的心思,而沈家完全是因为帝王的猜测最终覆灭的。
沈喻之这个小说人物是颇有争议的,是作者年纪很小的时候刻画的一个人物,这本小说狗血之处就在于沈喻之并不是沈家人,是他的母亲为了获取一个筹码,从不正当的接生婆那里买来的。
这也是沈喻之不恨沈家的原因,一直没有下手全然是因为沈家到底对他养育之恩。
但剧情是不可逆的,沈初宜就算心里想对他伸出援手,也不能出手,她狠下心来,就收回了视线,离开了。
“小姐,你救救大公子吧。”
翠萍见沈初宜袖手旁观,连忙提着湿淋淋的裙摆跟上去。
沈初宜听到身后的人呼喊声,她到底是狠不下心来,但她能做的事情,不能违背剧情,影响沈喻之后面的发展。
“把大公子抬到柴房去吧。”
至少让他减少淋雨的时间,不至于这么难熬,沈喻之身边的奴才是后半夜偷偷给他送吃食的时候发现他高烧的。
“小姐,不能直接送大公子的住处去吗?”
翠屏厉声制止她,“翠荷,你逾矩了。”
“小姐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我们只需照做就行。”
沈初宜知晓翠荷是担心才这样毛毛躁躁,她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向她解释道:“大公子是在受罚。”
说完这句话,沈初宜就直接向院子中央走去,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清楚,翠荷是个机灵的,她相信她听得懂起其中的意思。
沈初宜走近,对于沈喻之身上的伤口才更为直观,白色的衣裳已经被染成了血色,伤口狰狞,化了脓。
她伸出双手打算把他提起来,可她力气再大,到底是个女子,有些吃力,见两个小丫头还站在那,一脸呆愣地看着她。
她既好气又好笑,“还不快过来搭把手,要不然你的大公子就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