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除了盛大的虫鸣,整个乡场都悄无声息,远远看去,竟像是无人居住一般。
因为本打算守夜,夏如晦他们留了一盏床头灯开着,此刻在夜色中,这仅有的一点灯光透过厚重的玻璃窗照出去,竟也显露出了非常醒目的功效。
窸窸窣窣的声音顺着四周低矮的灌木树丛前行,在旅馆的周围围成了一个圈。
“吱呀——”
陈旧的大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前一晚在东湖出现过的那东西又来了,它们推开大门,成群结队地开始上楼寻找自己的猎物。
旅馆的老板就住在自家旅店的一楼,他在床上睡的正香,并不知道有怪物入侵了自己的地盘。
怪物们来到二楼,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夏如晦他们居住的房间。本以为这次没有遗像的阻挠,终于可以顺利吃到这两个人类的灵魂,却没想到在推门的时候被猛得烫了一下。
房间内的符纸闪了一下,发出耀眼的光,随后便自燃成了灰烬,但也带走了试图推门的怪物,在门口落下一层黑色的沙砾。
怪物见同伴被伤到气急败坏地发出着阵阵难听的嘶哑声,却没再敢上前直接推门。而另有一旁的怪物试图从窗户入侵,也被窗户上的符纸一波带走了。
剩下的怪物发出更加阴暗难听的嘶吼,却没敢再做什么,声势浩大地来,什么也没捞到反而损兵折将得回去了。
其实夏如晦他们总共也就放了这两张符纸,但凡怪物们再试着入侵一下,它们就会发现接下来试图阻挠它们的也就只有一些平平无奇的人类机关了。
虽然赵天逸的防护机关做的牢固,但是怪物们的数量占据优势,而且在夜晚没有让会醒过来,就算它们把房子拆了也不会惊醒任何人。但是这种怪物的情感系统很单一,并不具备玉石俱焚的勇气,何况现在还没到时候,于是让夏如晦他们又多拖延了一晚。
不过怪物虽然走了,夏如晦和赵天逸却依旧没有醒来,反而是再度陷入了深深的梦魇之中。
夏如晦看到自己站在一栋用茅草简易搭成的房屋之中,身上穿着绣着繁复花纹的紫色衣裙,伴随着一声声意义不明的语句在空地上舞动着身体。
他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意识到那些像是诵经又像是歌唱一般的语句是从自己口中发出的。
夏如晦还看到自己手上拿着一串镶满了铃铛的大木棒,上面绑着红白双色的飘带,随着自己的动作在空中不断发出沉重又清脆的响声。
不远处燃烧着一个火盆,旁边跪着几个掩面哭泣的人,他们一边哭一边往盆里扔着黄色的纸钱。
好像是在跳大神,夏如晦这么想道。
终于,这副躯体停止了舞动,镶满铃铛的木棒在空中猛地一挥,宣告着这场仪式的结束。
而那群哭泣的人像是终于不用再畏惧什么,原本小声的啜泣直接转变成了放声痛哭。
一个身穿麻衣的女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是我不好啊啊、儿啊……”
夏如晦有些不忍再看,但这具躯体并不以他的意志为驱动,反而径直走向了哭泣的几个人。
夏如晦看到自己和其中的一个老人对视了一眼,老人抹了抹脸上未干的泪痕,站起来跟着自己走了出去。
也是到了外面,夏如晦才发现这间茅草房还是一个灵堂,四周挂满了白布,只是看不到棺木,也看不到死者的遗像,甚至连一个牌位也没有。
“余叔,法事已经办完了,不过你应该也知道,事情还没有了结。”
夏如晦听到自己这么说。
“欸欸。”老人脸上堆满了愁苦的表情,他佝偻着身体,不安地搓着双手:“是小伟不好,我早该好好告诫他的。不然也不至于让天女勾了魂去啊……”
天女?
夏如晦一下来了精神,虽然不知道究竟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不过看样子至少能从梦境中获得一些线索了。
通过两人的交谈,夏如晦大致拼凑出了一个这样的事实。
老人口中的小伟正是灵堂的主人,也是他不幸被天女勾魂而死去的孙子。
天女究竟是什么老人并未说清楚,只知道是这个地方以前就存在的一个恶灵,单从名字来看不难猜出至少在它刚现世的时候,人们还曾对它寄予过美好的憧憬。
但是后来,因为一些事件的发生,天女因愤怒开始惩罚这个地方的人们,具体的事件似乎就是类似“小伟”这样的勾魂和一些常见的天灾,为此村民们专门在山上为它修建了一座庙宇在祭祀,以求平息它的怒火。
在小伟的事情发生前,“勾魂”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人们相信这是因为居住在东湖的祭司一脉持续数十年诚恳祷告的缘故。
不过显然,随着教育的普及,一些年轻人开始不这么想,他们认为对天女的畏惧信仰源于落后的愚昧,错把自然灾害当成了天神发怒,至于那些所谓的“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