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话不可说满!辽东地处塞外苦寒之地,三面濒夷,一面阻海,山东、河南、北平久经战乱,自顾不暇,百姓十户七空,哪有力量支援辽东?”
“江南虽富,不仅要支援北伐,还要兼顾西南那么多诸夷,那里的土司造反跟唱戏似的,今天一出,明天又一出,让人防不胜防!山海关虽然留有有五万雄兵,但那是全国的机动兵力,随时准备增援北平、宣化和大同长城一线,防止蒙古人南下偷袭。”
“朕在辽西只给你留有义州、广宁两卫万余兵马,辽东留有金州、盖州两卫万余兵马,其余诸卫不是虚置,就是羁縻。辽东自保尚且困难,一旦与高丽开战,大明并无钱粮兵马作为你的后援!”
为了不打击儿子刚刚萌发的雄心,老朱出了奉先殿后,又拉着小十五回到他临时办公的地方:西宫,继续对他进行之国前的提醒和教导,也体现了他对教育儿子的罕见耐心。
朱植却不以为然,掏出怀中的地图,在老朱面前一摊,搞起了后世的挂图作战那一套:
“陛下请看,这是辽东地图。辽东江河纵横,沃野万里,如果我们开发得当,鱼米之利,富比江南,假以时日,可养兵十万,为朝廷分忧。”
“你再看看,这是图们江、鸭绿江和大同江之间的安东、铁岭等地,是大唐安东都护府所在,本来就属于辽金元三朝旧地。”
“我大明既革元命,就本应全盘接收蒙元的旧地。五年之后,我一定将向东辟地千里至此,建辽宁省,即使不踏平高丽,亦足以震慑高丽永世不敢有二心。”
“你再看看,这是辽之长春州,前金之黄龙府所在,也是前宋徽、钦二帝受辱之地。境内有扶余、室韦、女真遗族数万,不服蒙古统辖久矣,散居山林,利以盐茶,教以礼义,可为我大明子民,为我所用。”
“长春州境内有松花江蜿蜒两千余里,有长江运粮运兵之便,设置舟师,八年向北辟地千里至此,可建辽北一省。”
“你再看看,这里是前金故都上京会宁府,在长春州东北千余里,周围为海西女真叶赫、哈达、乌拉、辉发等部杂居,有松花江、嫩江汇入混同江,如同江南之湘江、灨江汇入长江,千曲百回,滋养周遭沃野千里,最后向东入海。十年后再由长春州往北辟地千里至此,进而收复野人女真诸部,可再建一省。”
“到时候,混一戎华,雄迈汉唐不再是梦。说不定你也可以再安排几个小弟弟在此镇守……”
看着比兵部画得更为详实、更具体的地图,老朱顾不上儿子的调侃,心中充满了震惊,这儿子什么时候也精通地理了?
不过看看这十来岁的儿子,他总感觉还是有些空谈,毕竟大明万里江山不是地图开疆!
他又提醒道:“儿啊,宋国公冯胜收复甘肃河西之地,得民仅八万,颖国公收复云南,得民也不过四十万。中山王收复北平之地,人口不过二百万,辽东历经战乱,民众也不过四十万,现已迁至北平、山东二地安置。现在辽东空无一人,你拿什么去开发这万里疆土?”
朱植反问道:“这还不得靠你?下一道圣旨,向辽东移民百万,不就行了?”
老朱又说道:“山西、直隶、江西人口虽多,但山西已经连续向陕西、北平、河南、山东等地移民累计二百余万,直隶向云南、甘肃等地累计移民近百万,江西向四川、湖广移民二百余万。现在内地民力已疲,自顾不暇。”
朱植想了想,觉得老朱的话确实有道理,在古代,人口是第一生产力,干什么事情都离不开人手。
大国立国以来,由于天灾和连年征战,人口增长极为缓慢,总在六千万左右的关口徘徊。到朱植穿越的这个时候,大明人口反而降了约三百万。北方最为富庶的山东也不过五百八十万人,北平和河南各自不到三百万人。
浙江和江西各自人口虽然勉强接近千万,但这都是帝国的财富所在,历次征伐蒙元的底气所在。
大明真的拿不出力量去开发辽东了。
朱植毕竟是穿越过来的,也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
只见他稍加犹豫,又开始长篇大论:
“那这次北伐后,请陛下下旨,将得胜之师留下五卫人马永驻辽东,所获蒙古军民及其裹胁汉民,无论番汉一律留在辽西垦种,降兵无论蒙汉,一律编入辽东卫所军籍屯守。山西虽经过多次移民,但就像挤羊奶一样,只要使劲挤,再挤个十万、八万到辽东应无大碍。”
“而且,江北江南诸省久经战乱,孤寡无依者甚多,请下旨愿往辽东者,官府一律提供车船之便、农耕之资。江南不法之徒、朝中不轨之臣,军中有罪之人,每年逾万,一律下旨发配辽东。”
“随着辽东日兴,再鼓励前几年内迁山东、北平之原辽东汉民重返旧地。三年后,辽东军民可达百万,足以支撑五万精兵所需的兵马钱粮……”
看着朱植拿着地图侃侃而谈,老朱竟也有些被说动了。这孩子说的也不是空话,至少移民实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