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地牢外只剩下几个看守的士兵。他们本睡眼惺忪,见有人过来,立马提起了精神,提起剑就拦在他面前。
只听那人说:“我乃大安国君派来邹邑的使臣,先前地牢里押解了两名我朝的叛臣,我征得你们国主的同意,前来将他二人押解回朝。”
说着,他从腰间掏出一枚金牌式的东西,在他们面前晃了一眼,又立马系回了腰间。
看守的人对视了几眼,虽感疑惑,但听他所言似乎没有假话,这就把他放了进去。
进了地牢后,李稚径直走向了关押唐姝二人的牢房,他的脚步惊扰了沿路牢房的犯人,顿时间空寂的地牢便爆发出一阵铁链碰撞的声音。
李稚的步子愈来愈快,心里越来越确信自己陷入了赵诠与邹邑国主二人唱的双簧里。
如今面临着假传圣旨的死罪,李稚只能盼望今晚自己能顺利处理掉赵诠,之后,自己便带着唐姝连夜赶回大都。
尽管,他不确定唐姝会不会心甘情愿地跟着自己走。
只是,所有的幻象在他看到两个空无一人的牢房时,瞬间化成了泡影。
唐姝和李稚,早就不知在何时被人接应走了。
他低吼着,双手不知疼痛一样,猛地锤向栏杆。整个牢房里,现如今只剩下碰击的回声和他时不时发出的沉重叹息。
如今,怕是等不到李稚回到大都,那边就已经卷起了大风大浪。
“大人,怎么不见你说的那两位犯人?”
地牢外看守的那人见李稚只身出来,便问他道。
李稚没回他,径直走了出去。
那几人交头接耳,说:“你不觉得他有些可疑?方才他拿出来的令牌,你们几个谁仔细看过?”
他们纷纷摇头。
“不行,得禀报国主。”
而另一边,赵诠已经带着唐姝踏上了回大都的路。
“你先前的那些随从呢?”
“我早已跟他们交代过,若我迟迟不归,他们便只身启程,回去协助我的父亲。”
二人各乘一匹马,在黑夜中循迹而归。
“李普在两日前驾崩,我们回去也需要些时日。这几日时间,大都必诡谲云涌,等待你处理的事宜,想必还有许多。”
赵诠凝目朝着前方,心中也有许多不确定的因素。他没想到自己此行如此不赶巧,竟赶上了李普的亡期。
“虽然一切发生突然,但也不失为上天给我们的一个好机会。李稚同我们一样,他身在邹邑,作为朝廷重臣,皇帝心腹,想必皇宫此时正急迫寻找他的去向。而等他处理完新皇登基事宜,才有心思与我对着干。”
“这么说,我们避免不了干戈了?”
她待在李稚身边那么多年,深知自己的每次任务,都是李稚为了得到皇位的筹划。可如今,她也没想到大战在即,而自己早不是李稚的一盘棋。
可为了赵诠,唐姝也不愿将自己从中抽身。
“没错。”听着唐姝的疑问,赵诠便细细为她解释。
“如果李稚不图那个位子,想必会为小皇帝和整个大安考虑,待我们逼宫朝上,他兴许就会让出皇位,以保全皇脉。”
“可事实是,李稚拥兵自立,大都朝野,早已遍布他的势力。唯有先除外,他才能攘内。到时候,他凭着击退叛臣的功绩,必定赢得满朝文武的肯定,那皇位,他只稍动动嘴角,劝得太后,便触手可得。这样到手得到的皇位,反而是老臣所愿,无人反驳的。”
从他的话中,唐姝也听懂了个大概。
反过来说,赵诠作为名副其实的“佞臣”,既不是皇家血统,更不是皇帝钦定的皇位人选。若他通过反叛取得皇位,想必就得花年来整顿朝野,至于那些开国元臣,赵诠也只能采取劝降的方式,最好就是不见血。
以后的路,才乃漫漫长路不见终。
“唐宜,我们回到大都后,世态转变,我不放心让你再待在我身边。”
赵诠看向唐姝,眼底的落寞无尽。
唐姝点点头,“我明白。我也不想被人揪住,让自己成为你的软肋。你今后要做的事,必定需要全神贯注,不能让人抓住你的把柄。”
“唐宜,你不怪我?”赵诠极其小心地问她道。
他知道,是自己执意要将唐姝留在自己身边,以满足自己的私心。如今又无情地要将她从自己身边赶走,她怪自己,才是理所应当的。
唐姝笑了笑,随心说着:“为何要怪你?如今战事起,这天下也寻不到一个安稳之处。若你能将我安置,以躲避这战火,我可不得反过来好好感激你?”
听她这么说,赵诠才稍微放下一点心。
“只是,”唐姝脑海里突然闪现另一个人的影子,“你打算怎么跟若娴说?她作为皇后的亲妹妹,立场本与你不同,她该知道你的计划,也该有选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