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菁儿一早便端着早膳候在唐姝的房门前,可迟迟不见屋内有动静。
她向来有分寸。往常都是唐姝较自己起得还早些,故也不存在擅自进门会不会打扰到她休息的情况。
但看着日头渐高,菁儿心中也慌张万分。
她先是叩了叩门,温声说着:“夫人,该用早膳了。”
不听里面有回应,菁儿则又敲了两下,说着:“夫人,奴婢推门进了——”
然而一开门,她便见唐姝俯着身子在盥洗盆旁,不止得往自己脸上拍着水。
菁儿一见如此,便立马放下饭篮,几步就走向唐姝跟前,蹲下想要问问她的情况。
哪知,待唐姝将脸转过来,菁儿便跟见着鬼似的,吓得连往后退了几步。
嘴巴里惊呼:“夫人,您……您的脸?”
唐姝忍着脸上的骚痒把头别了过去,说了声:“找大夫来。”
“是……”菁儿刚踉跄着站起,脑子里又想到些什么,小声道:“夫人,要奴婢跟大人禀报吗?”
只见唐姝摇摇头,“不用。”
菁儿心里一紧,却不能应不是。推开门,大步就往府外跑去了。
唐姝从地上站起,走到了妆奁前,瞧着镜中那面色通红,每几寸便疯长了红痘的人儿,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此刻的她,就像是患了疟疾的临终病人一样,令人避之不及。
她看了许久,转而将目光放到桌上那封装完好的胭脂盒上。
果然,明若娴这下就对自己下手了。
唐姝知道她定不会要自己的性命,顶多就像这样毁了自己的容貌,让自己蛊惑不了他人罢了。
而她只能将计就计。
大房对小房暗里动手脚的事早已屡见不鲜,怕的不是给大人发现,毕竟明若娴的身份只教旁人怕她。
真正怕的,是大房发现小房心眼子较自己还多,如此,便不止是暗中挑刺那么简单了。
她暗里轻叹了一口气。虽说她经历的事情远比毁容更甚,但毕竟,她还是个年方十八的女子。
菁儿终于把大夫给找了来。
刚入门时,那大夫见着唐姝的模样还愣在了门槛外。直到唐姝为他宽了宽心,那大夫这才敢为她诊断。
“嘶~姑娘这是得了风疹吧?”、
那大夫瞅了许久,终于得出个结论来。
“风疹?”唐姝皱了皱眉头,“可是对何物起了作用?”
“花粉。”
那大夫说着,目光瞥向一旁的胭脂盒,向唐姝试探了下,得允后才打开。
观摩许久,他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多半是跟这盒桃花粉的胭脂脱不了干系。夫人不必担心,老朽这就为您开几服药,先治着看。”
唐姝大抵是不信,吩咐菁儿给那大夫银子后便把他给遣走了。
“夫人这是?”
唐姝摇摇头,拿起了那胭脂盒,“你去附近专卖胭脂的商铺问问,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稀奇的东西。”
菁儿不知唐姝为何会质疑大夫的论断,但还是听话,接下手就去了临近的商铺。
虽说不必怀疑是不是明若娴做的手脚,但她定不可能了解自己如此细致的情况。既不可能是风疹,为了拯救自己的这张脸,唐姝也势必要找出其中的病因来。
她随手找来一件纱巾围在了脸上,照着镜子,这才较方才看得顺心点儿。
菁儿此去良久未归,唐姝又不想蒙着面巾在幽闭的书房里闷着,便稍稍整顿了自己,出了赵府。
早晨的锦绣街已是受了滔滔眷顾,在川流不息的车马里沸腾,吐出连绵不绝的热气。
唐姝就这样混迹于人群,左右环顾着两侧商铺,只是闲情,也不妄图找到些关于什么的蛛丝马迹。
忽而,两个装束各异的男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只见那两个男人相隔有些距离,时而东望西望,着手不同,全然不似一家。只是她颇为熟悉的,是他们发笄下垂挂的一片青叶。
青叶虽小、隐匿,却是她一眼便能认定的东西。
那两人,是青关里头的。
一颗心忽而被什么东西紧紧揪起,过往的种种犹如利刃般又准备在她的心口划下痕迹,痛而不自知。
唐姝的呼吸在冥冥中沉了许多。
目光顺着他们的踪迹往前,只见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穿着粗布衣裳,衣裳上一褶一皱得,好像沾上了些恶心的东西。
他一瘸一拐地走着,走得很快,时不时双眼忧惧,回头望着什么。
唐姝知道,这种事,自己断然不能插手。是规矩,也是保命之道。
那少年与自己相隔不远,然而一个蓦然回眸,少年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继而四目相对。
当唐姝刚想转身时,衣袖就被一个有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