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
昨夜秋风来万里。月上屏帏,冷透人衣袂。宫女服侍着郑才人用了晚膳,传绿卿置菜,绿卿似有迟疑,动作缓了半刻。
郑才人只想是其劳累慵懒,念自小陪伴便也没发作,只是轻咳一声蹙眉不语。
绿卿拾著夹起片青笋,若有所思道。
“近日钟粹宫流言不断,今早奴婢还听得钟粹宫洒扫的星月姑娘说,前些日子宁充仪彻查了一番,也只是知道是西六宫议论最为热闹,把这些奴才们折腾的鸡犬不宁。”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尖锐男声入耳,道是今日陛下翻了自己的牌子。
好生送走公公,郑才人挑眉轻笑道。
“绿卿,你可知道什么叫无风不起浪?风浪肆意,有人被暗流席卷,则有人逆流而上。”
葱指将眼前瓷盘推远了些。
养心殿
郑才人见那明黄色身影正坐于榻上,兴致缺缺。
柔情似水的依在皇帝身上。
“陛下可是因钟粹宫流言一事烦心?”
郑才人见皇帝不语似是默认,便大了些胆子,温言道。
“嫔妾听闻前些日子宁充仪彻查钟粹,但也仅仅知晓流言自西六宫始。前些日子是陈才人,这些日子是主位娘娘,可见自天相流言始,便无人对奴才们加以约束,只觉事不关己。如今祸至己身,再想根除就难了。”
郑才人见皇帝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开始滔滔不绝。甚至还给皇帝描述了皇帝所不知道的“陈才人事件”:近来后宫多番不顺,都缘自钟粹宫有命格带火又自幼身弱不祥之人。条条都指向陈才人。
“若是各宫纷纷效仿,那岂不是反了天?奴才们藐视尊卑,怠慢主子,那还了得?”
这话一出,皇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差了。
“后宫固然有着争斗,陛下和嫔妾都心知肚明。不过在其位而谋其政,为陛下分忧,亦是主位的本分。纵然隔岸观火,也不能任流言四起。”
郑才人见皇帝脸色微缓,才继续道。
“宁充仪侍奉多年,恪守本分,但此事她御下不严,致流言久不平息,合该施以小惩。”
皇帝心想:倘若能奏效,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那就贬为婕妤,以示惩戒。另外,再有以讹传讹之人,一律打入慎刑司。”
皇帝心想:后宫诸事繁杂,如今不仅主位难堪大用,连掌管后宫庶务的懿贵妃都不曾出面。
此时更显得郑才人的善解人意更显得难能可贵,皇帝大手一挥晋了郑才人的位分。
“郑才人温婉贤淑,就将‘柔’字赐与你做封号,另晋为婕妤。”
柔婕妤一听大喜过望,忙谢恩。
待皇帝示意其起身,柔婕妤缱绻道。
“嫔妾服侍陛下就寝。”
眉黛羞偏聚,唇朱暖更融。
……
钟粹宫
钟粹宫上下都不曾想到,陛下会一道旨意贬了宁充仪的位分,谓是御下不严,小惩大诫。
“嫔妾谨遵圣旨,往后必定管理好宫人。”
宁婕妤接了圣旨,照例让青枝去塞了一袋小银鱼。
“公公走一趟辛苦,只是我们娘娘近日为了流言一事也颇为奔波,怎的就陛下也知道了。”
来传话的太监也收了钱,只悄悄说了句。
“柔婕妤。”
便转身告退了。
青枝一脸不解过来,但也不敢声张,低声问宁婕妤。
“永和宫那位郑才人,如今怎的也一跃跟您平起平坐了?”
宁婕妤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心想:昨日还是郑才人,今日便是柔婕妤,而自己今日又因她而贬了位分,还不清楚吗?
“即是陛下的旨意,往后钟粹宫便更要注意着。”
宫中起起落落也是正常,况且自己也未曾人老珠黄,前朝父亲也康健,往后的事倒也急不来。
“皇上也说了小惩大诫,你着什么急。”
话是这么说,但宁婕妤怎么可能不气。于是给青枝嘱咐着。
“你再留意着宫里几位嫔御的房里,若是还有别处安插的眼线,都找由头打发了去,钟粹宫不需要那么多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