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昔目光落在那个小瓷瓶上,呼吸急促,眼前还有血珠,睫毛又沉又重,但她心里又燃起一点希望。
“我……我说。”
“枇杷蜜是真,但不只是因为蜜本身,而是因为,蜜里加了药。”
“他喝的酒,醉香楼的酒,其中也加了药材,能让他身体的虚弱脏器发生病变,他是肺的问题,所以,我就把药加在蜜中。”
“醉香楼的酒,是何人给的酿酒方子?檀玉?”
“这我不知,”林昔急声道,“我真不知,酒能致人命的事,我也是后来自己琢磨出来的,当时檀玉给我蜜的时候,我也奇怪。”
“醉香楼的事,你知道多少?”
“醉香楼的酒卖得不少,但平时铺子里卖的那些,就是给普通百姓的那些,也就是寻常酒,没什么特别。但他们也会甄选客人,有权势的,会送出上等酒。”
顾蓉蓉了然,所谓上等,就是加了料的,能让那些达官贵人身体出现异样。
到时候,金缕阁能让人打入内部也好,打不进去用别的法子控制也罢,总归,是被他们牢牢控制在手。
就如同融州,富户有卢润生,权势有曹刺史,还有几个富贵商户,都在其中。
而针对郝建章的,就是祝平松,祝平松若真是娶了郝言诺,那郝家用不了多久也得被控制。
顾蓉蓉一时沉默,暗暗心惊。
同样惊讶的还有屋里的冷星赫,听着顾蓉蓉一步步把真相问出来,再设想如果他们没有插手此事,不久后的融州会是什么局面,他就不寒而栗。
金缕阁,醉香楼,他们竟然敢!
这个幕后之人,必须揪出来!
刘刺史也汗如出浆,心都凉透,一阵阵后怕。
顾蓉蓉在外面又问道:“闻娘和那个铁匠,是怎么回事?”
“铁匠?好像是要利用铁匠的铺子打什么东西,事关重大,就让闻娘盯着。”林昔嘴角挂起一丝轻嘲,“她那个女人,一向蠢而不自知,能力不够还想要更多。”
“她对这个任务并不满意,我想她不会安分,至于做了什么,也不是很清楚。”
“只是有一回听说,铁匠还有别的手艺,是做石雕,而且雕刻的东西很有灵性,连檀玉都曾夸奖过。”
顾蓉蓉心思微动,灵性,这个词儿用的很妙。
“你们做石雕干什么?”
林昔略一思索,缓摇两下头,又停住:“如果我没有猜错,好像是和什么阵法有关。有一次晚上我染丝线,走得晚,檀玉应该也不知道我还没走,她在阁中见了一个人。”
“我隐约瞧见,那人手中提着一盏灯,那灯很特别,像是……”
林昔拧眉,额头上的伤口疼得她撕口气。
缓一下又说:“像是一个兽首,很是特别。”
顾蓉蓉拿出一幅画:“是这个吗?”
画上画的是一只兽首,正是从铁匠那里看到的石兽样子。
林昔用力眨眨眼睛:“对,就是这个。”
“因为特别,所以我就多看了几眼,那个人身上穿的斗篷也不一样,绣着不少图腾花样,还有的像是符咒什么的,很是诡异,我觉得,他有点像巫师一类的。”
顾蓉蓉心砰砰跳几下,这可是一个有用的信息。
现在铁匠去了老李头那里,就等那个要他们做石兽的人出现,若是知道一些特征,会更好认,更容易抓住。
“接着说。”
林昔苦想半晌:“别的……就没了,我只是看到一点,没敢多留,檀玉一向心狠,若是被她看到我,定然不会轻饶。”
“檀玉是什么来头?”顾蓉蓉问。
“我不知道,我们私下也讨论过,她无亲无故,孤身一人,而且嘴很严,不该和我们说的,从来不多说一句。”
那就是一无所知了。
顾蓉蓉漫不经心问:“在你手上,折损过多少人命?”
林昔目光微闪:“也……也没……”
对上顾蓉蓉冰冷的目光,她吞口唾沫:“刘刺史是我做的第三个任务,之前那两个,一个是一位富户家的独生子,他父母真是出了意外,因为听说我怀了身孕,欢喜至极去城外上香,马车冲下山坡,与我无关。”
“第二个,那男人原本有个糟糠之妻,陪他从年少时苦过来,现在人到中年,他就瞧不上他妻子,想要娶我,把他妻子送到庄子上,他妻子伤心不过,自己上吊死了。”
“那男人不但不伤心,还欢天喜地,说都不必送庄子上,直接埋了了事。这种人,死有余辜,我日日在他饭菜中下毒,三个月他就死了。”
林昔字字恳切:“真的,太作恶的事我也没有做过,怕遭报应。”
顾蓉蓉笑出声:“报应?你竟然也怕这个?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无比滑稽。”
林昔满面通红,无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