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株树也少见,顾蓉蓉印象中,应该是叫珍珠落,很美的名字。
一树花开,如珍珠点缀其中,微微散发香气,分外幽雅。
此时正值落花时节,地上浅浅一层花瓣,如霜似雪。
顾蓉蓉没急着下树,先认真打量。
院子比她住的那个要大些,院中布置要好得多,鱼缸、碗莲,以及名贵花草,都在月色里舒展。
时不时有一尾小鱼跳出水面,“扑通”一声,或者冒个泡泡。
廊下挂着几盏精致的灯笼,特殊的纸浸过油,通透且亮,还在上面画了图案,细细勾勒,光是一盏灯,就足见用心。
顾蓉蓉的目光落在窗户上,屋内灯火明亮,一人的身影映在窗纸上,曼妙纤细,是个女子。
竟然真是个女子。
顾蓉蓉微讶,心说这薛刺史养外室,未免太大手笔了些。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薛刺史的外室,给她送什么饭菜?
仔细看看地上没什么不妥,悄悄落地。
落花被踩踏,发出极细微的声响。
顾蓉蓉迈步轻走,想去窗台下,往里面窥视一下。
越过花丛,刚到台阶下,还没来得及点破窗纸,忽听里面的女子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顾蓉蓉:“!!”
她顿生警惕,这个女人好敏锐!
如果不是个高手,就是天生警惕,惯会察言观色的主。
既然被发现,顾蓉蓉也不躲藏,反而被激发好胜心,转身走入屋门口,推门进去。
屋里没丫环婆子,只有一室灯光。
顾蓉蓉再次惊讶,看院子里的布置,一棵树,一株花,就价格不菲,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屋里的摆设定也是雅致奢华。
但没有想到,屋子里布置别说奢华,不说寒酸就算不错了。
不但如此,顾蓉蓉还觉得,这屋子里的布置,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哪见过?
她记不起。
挑布帘进屋,屋里灯火通明,旧桌前站立一个女子,她手执毛笔,正在写字,见顾蓉蓉进来,也没立即抬头,而是把笔下的字先收住。
她抬头,顾蓉蓉也看她,四目相对。
她应该不到三十岁,保养得极好,乌发浓密如云,粉面桃腮,远山眉,眼皮微双,眼尾天生略挑,自带三分媚气,有点像正在微笑的狐狸,但并不艳俗,也不惹人讨厌。
鼻梁高挺,鼻尖圆润,有一颗黑色小痣,显得有点俏皮,嘴唇红润,微微绷紧,似乎在极力控制情绪。
顾蓉蓉不认识,确定没有见过面,但眉眼间又有几分熟悉之感。
她能从女子的眼神和微表情中,看出女子是认识她的,而且应该没有恶意,还挺激动。
顾蓉蓉不动声色,等着对方表态。
果然,打量她半晌,女子再也忍不住,扔下毛笔,不管刚写好的字被墨污,上前抱住顾蓉蓉的肩膀。
“蓉蓉,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可怜的蓉蓉。”
顾蓉蓉眼睛微睁,缓缓吸气,没错,她身上的就是那种染在柑橘和冬枣上的香气。
女子哭得伤心,梨花带雨,很快把顾蓉蓉肩膀衣服都湿透了。
顾蓉蓉有点不自在:“你先别哭,有话慢慢说。”
女子松开她,总算停止哭泣,用帕子擦擦眼泪,又开始笑。
“瞧我,真是的,能见到你,看到你好好的,这是好事,我怎么能哭呢?”
顾蓉蓉问:“你是何人?”
女子眼泪又差点落下来:“也难怪你不认得我,我和你最后一次见面,都是十几年前,你还小呢。”
“蓉蓉,我是你姨母,你母亲,是我的姐姐。”
顾蓉蓉惊讶,这个结果……属实没有想到。
女子眼泪又落下来,拉住顾蓉蓉的手:“我和姐姐一别,当时只以为是寻常,很快就又能见面,哪能想得到……竟然是永别。”
顾蓉蓉看她哭得伤心,也不忍打断,但她说得这些,是真没印象。
不过也对,十几年前,的确还太小。
“后来姐夫家出事,姐姐不知所踪,我听说以后立即启程去找,却一直没有消息,”女子眼神满是悲伤,神情也染上忿恨,“后来我才打听到,她有可能流落京城,辗转去找,可京城那么大,又都是深宅大户,找一个后宅女子,谈何容易?”
“等我听说,确认之时,姐姐她……已经身故,竟然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我本来想见见你,但又想追着去找你母亲的遗骨,想着确定之后再回去见你,没想到……在此过程中,我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等我醒来时,已经是半个月后,已被同门师姐妹带离近千里之遥,我拖着病体,无法再返京,只好暂时先放下。”
“蓉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