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其实当他尽心做一件事的时候,很容易思考到最细腻的细节。比如他告白失败了之后,发现自己情窦初开,并且通透的明白,自己对言蔚熙一见钟情了。
一见钟情是很奇妙的事情,这东西就跟王八看绿豆似的,说不定怎么就看对眼了。当然,是他看上了言蔚熙,对方明确的说了两人不可能之后,毅然决然的踹了他一脚。
这让胡三很是忧愁。
他忧愁了许久,唉声叹气了许久,最后发现自己不能再这么半死不活下去了,于是拿了两瓶酒,找到自己穿白衬衣的狗头军师谈心。
这个男人……不,应该说是男生,他的眉眼满是青涩的少年感,虽说被长长的刘海盖住了些,但依然难掩其中的澄澈。犹如初夏沾着露珠的树,清朗悦目。他叫云森,据说是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法律专业,毕业后一腔热血投身职场,因刚正不阿,追了一个他认为的冤案一年多,最终惹烦了上面的人,对他一通封杀,云森找不到工作,落魄之时,遇到了胡三。
命运在每个人的前半生,童年到青年,许是因为肉-体脆弱,所降临的苦难总是会磨去一层锐角,当时年纪小,很容易开心,一路开开心心的长大成人,却发现,这个世界压根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回事儿。
生活就是一个泥潭连着一个泥潭,云层从一个泥潭跳下去,很快就陷入了另外一个泥潭中。他走投无路时,帮助胡三卖毒——
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如果可以从头来过,哪怕让他去要饭,云森都会毫不犹豫的举着饭碗冲进人群中。
然而已经迟了,这么一步走错,就步步错了下去,万事无奈,染缸污浊,这又能清清白白,直到永远?
船舱很小,但是却五脏俱全,胡三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提酒,唉声叹气的跑过来,要与云森一醉方休。
“我不想喝。”
云森皱眉,他性格就是这么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胡三怒目圆瞪,一把拆开易拉罐的罐子,塞进了他的手里。
“为什么不喝?不喝酒算什么男人?喝,给老子喝!”
胡三咕噜咕噜咽了许多口,云森知道拗不过他,只好勉为其难的啜了一小口。他露出服毒似的痛苦表情,目光左顾右盼,希望找到能够救他脱离苦海的助力。
云森很快发现了目标。
少有人能像他这么敏锐,哪怕是出现在黑夜里的一个暗影,他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胡三背后十米处,有一个浑身漆黑的“人”,那人手里举着刀,刀锋被擦的很亮,映着漫天的繁星,弥下来了许多碎光。
“有人。”
云森踹了胡三一脚,胡三喝的微醺,神情呆滞的回过头:“什么?”
那黑影快如疾风,已经迅速冲了过来,一刀迎头劈下,电光火石的瞬间,云森抱着胡三侧身一滚,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后面一刀一刀,裹着凌厉的刀风扑在脸颊上,瞬间让胡三的醉意散了个大半。云森带着他躲了几次后,手臂上被一刀切中,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渗透他的白衬衣,一整条胳膊都满是红彤彤的鲜血,看起来骇人极了。
胡三大怒,一下子拔出枪:“老子要了你的命!”
“咚”的一声枪响,短短的火光没入黑暗中去,随之而来的,则是像打进棉花中似一阵绵软,随后逐渐变成悄无声息。
“咚咚咚……”胡三又接连打了很多枪,然而每一枪都陷进去,从巨响归于平静,只发生在瞬间。那道黑影已经迅速的闪到了面前,胡三甚至连他的动作都没有看清,冰冷的刀已经冷冷的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别动。”
背后的人声音清冷,拿着刀的是一个宽厚有力的手臂,死死的擒住了胡三的脖子,他用力一按,锋利的刀陷进去了一些,顿时有些血迹渗了出来。
胡三痛嚎道:“留情留情,兄弟,有话咱们好好说。”
云森扶着受伤的那条隔壁,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血点子蜿蜒曲折的形成一条回线。他有些虚弱,清冷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人。
胡三是个实打实的滚刀肉,这名头不是盖的,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简直炉火纯青,脊梁骨弯弯直直,从来没有骨气这种东西,无论什么时候,自己活的好才是最重要的。
“你劫财还是劫色?劫财我有财,劫色我有色,大爷……麻烦您把这把刀缩回去成不成?有什么话咱们都好好说,一定可以完美解决的。”
云森冷哼一声:“你敢动他一下,我就把船上的蓝金全烧了。”
这句话在胡三的脑海中嗡嗡的震动了一下,他陡然想起来,黑衣人来历莫名,是为了蓝金!
“你你你……”他咬着牙:“全给你,全给你成不,你放了我,哎哟哎哟疼疼疼……”
那把刀把胡三细皮嫩肉的脖子划出一道血口,他颤颤兢兢,生怕这人一不小心就割破他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