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刀已成,但却未能开刃,是否?”夜豪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荆无人的刀意。
荆无人双目之中猛然爆出希冀的光芒,狂喜的说:“正是如此。论技法,论气势,我自认已经达到人体的极致,但我却是一直感觉到缺了某种东西,我的刀就仿佛缺少了灵魂一般,彷徨无措。”
“所以你想找一个可以让你的刀开刃的磨刀石。”夜豪说:“我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干将莫邪的传说。”
“请赐知。”荆无人渴望的说。
“赐知不敢说,但这个故事却是练刀练剑之人不可不听的。”夜豪说:“大重铸之前的古时代,曾经有一位名匠,他为国王打造一柄名剑,用时三年乃成。但名匠仍不满意,他知道这把剑还缺少一件东西,于是他将这柄剑刺入他妻儿的心脏,用热血萃化出两柄雌雄长剑。”
“是以练刀需要舍弃挚爱,需要牺牲?”荆无人露出领悟却痛苦的神色。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已的哈姆雷特。”夜豪摇头后却又点头说:“牺牲挚爱所练成的刀乃是魔刀,其锋也利,其伤也深,到头来刀大成,人却已入魔。魔刀魔刀不如不练刀,人已成魔,那刀也是屠刀,若是用来杀尽天下人,要来何用。”
“不练刀,那我这刀却又是为何而练?”荆无人脸上的肌肉蠕动,面目变得狰狞而扭曲,大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我且问你一句。”夜豪一声冷哼,问:“你师父的剑可是魔剑?”
荆无人表情立刻松弛下来,转而变成了景仰之色,他说:“师父的剑中正公平,从不见一丝杀气,即便是用剑之时,剑气也是难觅其踪,仿佛无剑。”
“师父的剑不是魔剑,那他老人家练的却是什么?”荆无人醒悟过来。
“那名匠的杀妻儿的做法我绝不认同,但其做法却是必须。”夜豪一字一句的说:“第一步,无情,舍刀之外再无他物。第二步,有情,你的刀为谁而挥?”
荆无人愣了原地,隔壁夜豪的分身已经同连飞空打得震天作响,场中更是惊呼连连,但这一切都已经无法引起荆无人的注意。夜豪的一番话让他感觉自已无比的接近那层屏障,他已经知道了师父的答案,但他的答案又是什么?
“我做到了第一步。这些年,除了刀之外我再无心其他,但这第二步”
“殷无意不会告诉你答案,因为这个答案必须你自已去找。”夜豪身上透出了极为危险的气息,向着荆无人笼罩了下来。
荆无人只感到全身冒起了鸡皮疙瘩,那是不带有任何杀意的杀气,那是只有在血雨腥风之中才能够历练出来的气势,自然而成的气势,这种气势即便是他师父殷无意也不具有的气息。这股气息如此的凛冽,甚至如同陈年的老酒一般醇厚,但这股醇厚却是具有如同山岳一般的碾压感。
荆无人的鼻尖冒出了冷汗,这气息如此的低调,恐怕在场中所有人之中只有他能够真正的理解,那是如同星辰一般的广袤。他终于明白师父殷无意为什么会让自已一定不要错过眼前这个人。
“在下荆无人,先生,请赐教。”荆无人十分诚恳的自我介绍。
“鄙人夜豪,荆同学,你的刀何在?”夜豪问。
“在她该在的地方。先生的剑又何在?”荆无人问。
“在她该在的地方。”夜豪回答。
荆无人不再说话,他只是盯着前方,而前方有夜豪,有一大片空间。荆无人的眼里已经没有夜豪,也没有了空间,他只是在等待一次闪光,当那次闪光出现,他将会挥出前所未有的一刀。
夜豪也没有说话,他手中无剑,但剑已经融入到了他的手、脚、身、心之中,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一把剑。他没有动,因为他知道自已若是出剑,必须有着十足的把握,但荆无人没有给他十足的把握。
荆无人虽然不动,但他却仿佛刚刚跑完了三十公里的竞速,对峙不过短短数秒钟汗水便已经浸湿了他的衣衫,他的头顶丝丝的冒着白气。
夜豪没有动,他的气息却如同一座大山般压了下来,这大山如此的沉重,他不得不用尽全力去抵抗,因为他知道当自已抵抗不住的时候,夜豪的剑将会如期而至,取自已的性命。
荆无人明白,当夜豪接受自已的邀请的时候便是赌上了性命,因为他不会留手,因为留手他就会死,所以他不会留情。
一座山,又一座山。荆无人的骨骼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那是骨骼之间因为重压而相互接触发出的响声。
荆无人的意志开始模糊,夜豪在逼他出刀。荆无人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已出刀便可以斩开这股压力,荆无人知道自已可以做到,但同时他也将输掉这场比试,输掉自已的性命。因为他的刀不完美,不完美的刀对上已是圆转自如的完美之剑,必死之局。
荆无人的脑海之中闪过无数的念头,他想要找到自已的挥刀的理由,但他找不到。他发现这些年来,除了刀他根本别无所求,而挥刀的意义只是为了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