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童并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反而眼神偷偷的看向了她母亲,王琳。
我并没有着急,静静的等她开口。
这个过程并不漫长,反而并不是当事人的王琳有点坐立不安起来。
胆怯的看向我,深怕勾起我的怒火。
却又担心陈牧童说些让我误会的话,其实大可不必要,陈牧童在我面前或许有秘密,但是这些秘密属于小孩子的秘密,在判断行为,做出决定方面,她在我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换句话说,我已经认定了她留在京城的原因。
她是否承认,是否说出真相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陈牧童是否有这份勇气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还没有被我放弃,我自然会给予她足够的耐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牧童和我的关系,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关系。
遗传上的女儿。
这一点,哪怕我不想承认,都无法反驳。
既然这样,就顺其自然。
“童童,你说啊!”
王琳显然有些着急了,她的急躁且慌乱的情绪多少感染了陈牧童,让后者显得更紧张了。
她甚至想到和我一起在羊城的日子,回忆如同潮水般袭来,我从来没有要求过她做不愿意的事,但是她却会很高兴的顺着我希望的样子去改变。
那种随时随地都能轻松交流的环境,确实对小孩子来说,有种被重视的满足。
“王琳,不要催促她,我相信她会有一个自己的判断。哪怕她在你眼里还很小,但也不要任何事情都替她做出安排,大人在做决定的时候,也应该征求一下孩子的意见。”
“哪怕这些意见在你眼里还不成熟,考虑不周。其实很多事情孩子都知道,限于表达的不连贯,大人理解起来有偏颇,但这些真实想法,才是她最想要的结果。”
说着说着,我有点可怜陈牧童,小孩子是没人权的。
尤其是在华夏,大部分父母都习惯给孩子做决定,而孩子没有任何的选择权。
一方面,父母的人生经历,超越孩子太多,有足够的经验告诉孩子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对的。
但人生是需要试错的,从不出错的人生,不过是拿着别人的剧本,去扮演一个根本不是自己的角色而已。
小时候还好,长大了,没主见的孩子,注定会生活艰难,至少会走很长一段弯路。
“爸爸,我能说吗?”
陈牧童在我引导下,鼓起了勇气,这才开口。
“当然,你有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权利,任何人都不能剥夺这份权利。”
我顿了顿,继续道:“也就是说,你有和这个世界说不的权利,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抗拒和不喜欢,没有抗争过,你怎么知道自己坚持的一定是错的?”
我高看了陈牧童的理解力,她努力很久,气馁道:“爸爸,我不知道怎么说?”
小孩子的概括能力确实无法和成年人相比。
于是我另辟蹊径,引导她:“你就从我们一起从草原回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开始说起。”
这次陈牧童反而皱着眉头思索起来,她本来就心智早熟。
父母离异,家庭破碎,可以说除了物质条件充裕之外,她的人生在很小的时候,就面临着内心上的磨练。
有些孩子,承受过去了,成长的道路上,越来越坚强。
有些孩子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中,长大后也会经常回忆起不被爱的童年,陷入无法自拔的痛苦之中。
希望陈牧童是前者。
因为有些事发生了,就无法改变。
就像是王琳,她现在恐怕比谁都想要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家庭,可是碎裂的感情,怎么可能让她拼出来一个完整的家?
“从草原上回来,我等着爸爸来接我去魔都上学。回到奶奶家里之后,发现辛月姐姐不见了,后来一个多月,我都没见到。那段时间,我就听奶奶去上补习,一般都是妈妈接送我。”
陈牧童一开口,王琳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她现在就像是过街老鼠,什么都怕,什么都紧张。
王琳仿佛一颗心都提了起来,紧张的望向我:“峰——对不起。”
“你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认错?”我对王琳神经质的反应有点抗拒,其实她现在的状态,会把情绪不经意的传递给周围,比如说陈牧童。
造成很不好的结果。
我对陈牧童用眼神鼓励:“童童,接下来呢?”
王琳如今的情况并不好,但这不是可怜她的理由。
心中有鬼的人,做任何事都会畏首畏尾。
表面上看,她的情人被处理了,那些出轨的证据也被销毁了,她就能安然无忧了。
可实际上,不仅是她,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心里都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