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六七日后,云中府久攻不下,大月族单于王亲自带兵从雍州府出发,看守住了他们粮草补给的要塞。
如此一来,一是打算围困,二是准备截取粮草,以此为突破口逼迫云中府的人。
顾风晚则终于得到了机会,暂时回来休整。
中原大地如今正是金秋时节,应该正丹桂飘香,北方却早早地降了温,吹来的寒风中都带着刺骨的冷意。
暮挽亲自来接他时,裹着厚重的斗篷,抬头望着刺目的惨淡白色日光,又看着这片荒凉的土地,心中不免感慨颇多。
阿濯坐在附近的一块石头上撑着腮帮子,闷闷不乐道。
“不喜欢这边的天气,好冷啊,要是真到了腊月,估计得一天到晚围在火炉旁边了。”
他叹气。
“之前我往北去西域的时候,发现那边的天气更加恶劣,延绵不断的雪山下,几乎有着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偏偏这边雨水还少,要在这样极端恶劣的天气下生活多年,心智真不是一般的坚定。”
相比于中原、江南,这里的百姓少了太多。
顾风晚和他麾下的这些人,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忍受着朝廷的苛待生活下去的。
暮挽心疼地叹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暖炉。
她一回头便看到了身后翘首以盼的兰苕,没忍住笑着抚了下她凌乱的鬓角。
“知道你着急,不如先进屋候着……”
兰苕瞬间羞红了脸,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小娘
你都在外面等着,我又怎能进去?我也有些期待见到他,便在这里陪您一起吧。”
她和谢渊藏也实在太久未见了,两人原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如此心境,倒也让人羡慕她这般小女儿家的心思。
暮挽则是淡定多了,颇有点老夫老妻的意思。
她在风中足足站了好几个时辰,约定的抵达时间已经过去,却也只见到了骑马疾驰而来的谢渊藏。
兰苕得了允准之后,离得老远便小跑着过去迎接了,阿濯站在石头上,翘首看着这一幕,见两人直接抱在一块后,捂着脸默默背过了身子。
暮挽垂眸的一刹那,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落寞。
没看到顾风晚,不过应该没遇到危险,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那边的谢渊藏索性直接拉着兰苕过来了,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小娘,将军没法直接来这里,以免到时候外面有异动,接收消息不及时,耽误了军情。”
“我们原本的军营就在城外五里处,他如今已经到了那儿,将军的原话是……”
谢渊藏局促笑了一下,学着他严肃又平静的语气复述道。
“你去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她,劳烦她来这儿找我,我知此事是我处理不当,没有提前告知,请她来罚我罢。”
他那最后几个字,说得颇有意味,暮挽心中最后一点怨念也消散了,随即吩咐人备马。
“阿濯,你跟我一块儿去,阿茗你留在
这儿,若有什么事情及时过来禀报我。”
阿茗颔首应下,兰苕也羞红着脸挣脱了谢渊藏,去帮暮挽收拾衣服物件了。
几人慢慢散去,暮挽看着谢渊藏如今脸上就饱受沧桑的样子,心中泛起丝丝心疼。
“你受苦了,他在这也没少吃苦吧?身上应该没受什么太大的伤吧?”
谢渊藏点头,“以将军这天下无双的卓绝武艺,怎么可能受伤?我说什么终究不管用,小娘您亲眼去见了才知道!”
暮挽只能藏下心思,准备出发。
半个时辰之后,阿濯也骑了一匹马,陪暮挽同去军营。
军营中去太多女子终究不方便,暮挽也就没让兰苕跟着,想让他们两人好好团聚一下。
她将繁重的斗篷脱掉后,轻装简行地背着个小包袱,换上一身还算干练的男装,骑马离去。
尘埃飞扬里,谢渊藏眼含热泪,终于将兰苕紧紧搂入了怀里。
他嗓音干涩,许久竟然都没能憋出来一个字,只将怀里的人抱得越发紧,忍不住掉下泪珠。
兰苕静静搂着他的腰,靠在他的胸膛上。
“好久不见。”
……
暮挽离营地还有老远一截的时候,不知从哪儿冲出来两队人马,直接将她和阿濯围了起来。
阿濯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抽出腰间软剑。
暮挽看清他们身上的盔甲后,大概能认出他们是顾风晚的部下,只是浑身上下摸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能用的信物。
对峙半晌,暮挽叹着气,
从鞋袜里拿出了九流那块八角棱面的令牌。
还好带了这东西,只是当着众人的面脱了鞋袜实在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