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一事暮挽肯定早就已经全部安排好,但她执意如此,暮挽并未阻拦。
楚家人离开的事情暮挽也知道,都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独自留下的楚冀凌难免对皇家冷漠的态度心存怨恨,今日给她撒个气倒也无伤大雅。
人走之后萧疏影深深看她一眼,眸中多了冷色道。
“我暂且不去多问你为何知道这么多,你也知道如今情势,我不得不提醒你小心,侯府众人性命不止眼前,若是被牵连,你可知道有多少人会跟着出事。”
暮挽淡淡一笑,“夫人尽管放心,您能想到的问题,三爷在起事之前就已经全部考虑过,如今局面也在意料之内。”
听到这儿,萧疏影也不多说了,原本还想说起顾家军已不在顾风晚手中之事,如今想来,这样大的事情怎么可能没被提前预料到。
楚冀凌风风火火提着一杆长枪来得倒是很快,萧疏影召集了府上众人过来,都在她的院子里,锁了里面停放老夫人的主屋,让众人在院子里整整齐齐站着。
许多人已经听闻风声,加上侯府已经被把守了这么长时间,难免闹得人心惶惶。
萧疏影高高坐在廊檐下,静静看着底下的动静,不慌不忙喝了杯茶。
暮挽在她身侧,楚冀凌再往那一杵,迟来的梁霜面上也不见多余神色,人群这才慢慢安静了不少。
待到赵妈妈低声咳嗽之后,总算彻底安静下来,她和薛先生去了一边商议下葬之事,萧疏影坐镇院中。
有她这位侯府名副其实的当家主母在,加之宠妾也在这儿,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人数请点完毕,上报萧疏影之后,她有条不紊地安排众人留下,又将所有人的身契悉数拿了出来,处理他们之后的去处。
她没有将所有人强留下的意思,而是按照身在这里的年限和这些年做出的实绩,让人从府库里面拿了银子,各自分发,算是遣散。
府库银子都是萧疏影和顾风晚这些年攒下的,用于府上开销,但顾风晚这些年无论大小私事从未动用过。
这笔剩下的钱萧疏影也不想自己带走,留给他起事所用刚好。
等到众人都领了钱,望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心情越发复杂,如此这般好的当家主母,从不苛待下人,满京城打着灯笼也找不出几个。
萧疏影喝着茶,慢吞吞解释着。
“外面一些消息是真是假,你们总该听了一些,侯爷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中有数,拿了这笔钱和各自身契离开,也算是好聚好散了。”
“你们有的人在这里待了半辈子,自老侯爷的时候便在这里了,都是侯府多少年的老人了,但大厦将倾,也该各奔前程,如若将来侯府还有再次立足的可能,你们再回来也不迟。”
萧疏影学的不是外祖母那一套苛待的做法,她始终认为,人生来的低贱是无法选择的,而大家大族里,这一类人鱼龙混杂,背地里掌握主家诸多秘密,并不应该潦草打发了。
侯府的老人几乎都知道顾风晚并不是嫡出,关于他那位亲生小娘的事情,到现在也没听外面有人议论。
因为萧疏影真正拿他们当自家人,当他们也以为自己在侯府身份地位非同寻常时,自然而然便会为侯府考虑。
事到如今,也是这个道理。
院中沉默半晌,果然已经有人忍不住低声啜泣了起来,捏着手里的东西泣不成声,央求着留下来共患难,并不愿意离开。
萧疏影也没有阻拦,让他们自行选择,在这里,护着侯府的人自然也会护着他们。
暮挽将一切看在眼中,心中若有所思。
院中动静又持续了一会儿,暮挽中途就已经离去,阿茗前来禀报,外面的人越来越多,眼看着就快动手了。
禁军有能耐的也就那几个人,领兵过来的无非就是两位指挥使,暮挽琢磨着到底应不应该对他们下手,毕竟都有些牵扯。
侯府里,顾风晚居住的主屋东边连接着一片小湖,杨柳遮掩的水后,延伸连接到延乐门外的一段护城河。
侯府外正集结大批禁军的时候,一群叫花子衣着打扮的人从水里陆续出头,拖着满身的水渍上岸,阿茗在门口守着,指引他们去了小屋换掉身上的衣物,扮作侯府小厮。
除此之外,楚冀凌居住的宅院矮墙接通竹林,一批黑衣打扮、腰系红绸的人无声飞身而出,暮挽亲自前去迎接,目送为首之人走来,在她身前恭敬跪下道。
“妙儿姐,都齐了。”
暮挽伸手虚虚扶了一把,转身带他们往外走,忽略了目瞪口呆的楚冀凌的婢女,冷声沉稳吩咐着。
“朱三已经和你们说过今日部署了,等会和其他人汇合之后,务必保护好侯府里的众人,禁军也有咱们自己的人,切记不要伤到,也不能露馅。”
“是。”
莫衍看了一眼前方女子挺直的脊背,目光颤颤道。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