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挽在里面足足待了半个时辰,听到了许多往日旧事,还有旁人眼中的西域大月族公主。
大月族王名屠耆单于,是西域各部族千百年来最德高望重的首领,少年时屠杀雪域狼王一战成名,从二十多名王储候选人中撕出一条血路来。
他的路,完全是他自己闯出来的,没有借助任何外力。
单于王带兵作战能力很强,如今大月族的地位,便是由他一手稳固下来的。
有学问,聪慧至极,身形高大,样貌不凡,又是大月部族之王,搁置的王后位置自然被人虎视眈眈。
西域各大部族之间的联姻关系十分混乱,但是到了他这里,继承王位好几年后身边一个女子都没有。
因这件事情,有些流言蜚语也好,有人犯上作乱也罢,通通被他以一己之力镇压了下去,没人知道他究竟想要一个怎样的王后。
直到那年,他带着一小队人外出打猎,在无际草原上遇见了此生见过最温柔的人。
说起这件事,阿赫脸上也多了笑容。
单于王和王后之间的爱情故事,民间几乎人尽皆知,男女之间无不歌颂其美好。
在这个看重传承的族群之中,女性的地位非常低下,一个女人若是嫁给了一个男人,男人死后,他的弟弟等人便有了继承这个女人的权利。
而亲生母子尚且不可避免,混乱不堪,由此等关系生下来的许多孩子,通常在幼年时早早地便夭折了。
对大郅人而言,单于王和王后之间不过是段普通的感情,顶多值得一提的,便是他身居王位只有这么一个结发妻子。
王后杨婵是汉人牧羊女,家中祖辈中原人,随战乱流落之后,世代居住在边境以北,久而久之,便往西域迁了些许,方便牧羊。
她曾亲口说,那年开春,天地复苏。
她于无际草原遇见此生见过的最伟岸的男子,像荒漠难得见到的春风,二人彼此间一见钟情。
就像热油泼在了正在燃烧的熊熊大火上,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再见,单于王故意设计为救她受伤的戏码,杨婵心中有数,没有拆穿。
照顾他痊愈后,答应同他返回大月,成为王后。
王室注重血脉,所以他的王叔、王兄们其实并不答应这样一个异域血脉的女子成为王室的王后。
是屠耆单于力排众议,以铁血手腕肃清了所有反对的声音,扬言此生非她不可。
中原习俗婚宴的罗帐红烛下,压着他为爱妻铺出的一条王后血路。
再往后说,阿赫深思动容,望着暮挽出了神。
“公主本名不随大王的姓氏,您小时候是他和王后的掌上明珠,生下来就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人儿,单于王为爱女取汉名,随母姓。”
“杨叶枳——公主,这就是你的姓名。”
乍然听闻,暮挽鼻子一酸。
如此以来,当年她流落之后,父母一蹶不振就说得过去了。
百般无奈之下,被迫答应了所谓的假联姻,暗地里安排了那么多高手护卫,只等着事成之后快些护送她回去。
结果,偏偏大郅暗桩察觉了此事,往最痛的地方戳了过去,一手造成了当年计划的败露,也让她的亲生父母遭受了巨大苦楚。
暮挽勾唇一笑,如此一来,她现在得有三个名字了。
于她而言,这三个名字都格外重要。
一个是西域大公主,一个是九流之主,一个是慕风晚。
她多嘴问了一句。
“可知道这名字有什么出处吗?”
阿赫点头,“有,我们人人都会背那两句诗,但不知道其中到底是什么意思,众说纷纭。”
“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就是这两句了。”
暮挽虽然不怎么爱读书,但这两句诗恰恰听过,是温庭筠的《商山早行》。
全诗悲伤寥落,这两句写的便是早起路途中见到的景色,美则美矣,只是所写的景色衬托出那些失落与无助来。
她拧眉,这地方逻辑不顺啊,揪着阿赫又问。
“既然是掌上明珠,为何要娶这样一个悲伤落魄的名字?”
大郅取名便有个特点,女子名字出处,不是诗词句中的婉约诗句摘出,便是些美好的东西。
有个别名字起得凌厉霸道的,都寄托了父母对子女的期许。
而有些简单的,大多是父母学识不高,辈分后面随意择了字添上,常见的就是花、雪、月、婷之类的。
她这般……倒罕见。
阿赫一拍手,瞬间反应过来。
“您这么一说,我倒又记起了一些关于这名字的故事!哎呀,这才是最重要的地方,险些忘记说了!”
“公主名字出处诗句好像很悲伤,不是什么寄托美好祝愿的,而是单于王为了永远记住爱妻难产生女之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