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这种故技重施的手段,暮挽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刚来侯府的时候,梁霜就已经这样做过,只不过那时是把茶具放在东西里面煮,让那些茶具全都浸染了药效。
如今这么久过去,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东西全都清点完了之后,天已经全部黑透,吹了灯便无聊的睡觉去了。
乡下这个季节当真是吵闹的很,蝉鸣里伴随着青蛙的叫声,窗边偶尔还有几只萤火虫停着,哪怕是帷幔已经放了下来,蚊子大哥还是能摸得到进来的路。
这是一个注定会失眠的晚上,暮挽差点打了一晚上的蚊子,兰苕睡得也不好,阿茗倒是个皮糙肉厚的,就在那躺着给蚊子叮。
一夜之间,这小院周围的蚊子都得被养的白白胖,暮挽无奈。
所以第二日晨光刚刚破晓的时候,她便从床上爬了起来,自己梳洗穿戴整齐之后,开始在宅子周围转悠。
昨日去朱家的时候,闻到了屋子里一股淡淡薄荷香气,应该是从孩子嬉闹那里传来的,专门用作给小儿驱蚊。
而门口有焚烧艾草的痕迹,房檐下还晾着一些已经晒干了的,如今端午节已经过去许久,定然是用来驱蚊的。
暮挽打算熟悉一下周围地形之后,摘回一些艾草或者薄荷,制成香囊带在身上,或者以薄荷水融入水中,用来洗衣服也有股自然香气。
不过谁知,她天亮出门的时候,发现门口已
经放了些艾草,吴氏刚好又背着一大箩筐的薄荷,见到她起得如此之早,还有些诧异。
“我以为,你们这些京城达官贵人家里的妾室,都是养尊处优的,不会独自一人这么早起来,你明明带了两个人过来伺候你,还自己给自己梳了个妆。”
暮挽有些惊讶的捂着头发,“何以见得我是自己梳的。”
吴氏闻言笑出声来,“娘子啊,你该对着镜子好好照照才是。”
来的时候带的那一面铜镜碎了,暮挽就没有照镜子,匆匆用根簪子挽了发就出来了,如今小跑着到了溪边,往那清澈的水中看了一眼,顿时语塞。
好嘛……她的手果然不是心灵手巧那一类的,草草盘了个头发像是鸡窝一般,后面甚至还留着几缕长的没有盘上,她自己又看不到。
吴氏走来,就在溪边开始清洗起了薄荷。
“这些都是我家中自己带种的,艾草如今正是赶上蚊子最多的时节,咱们这周围丛林密布,溪水流淌,你可得多备上一些驱蚊,等会可以自己和婢女去弄些回来。”
暮挽一脸苦相,伸出胳膊给她看,吴氏忍俊不禁,昨夜临走之时就忘了给她这些东西,夜半的时候想起已经来不及了,也不好深夜过去打扰。
如今一看,这雪白的肌肤上,被蚊子叮的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包,有些蚊子毒的很,留下的疙瘩足足有一个手指甲那么大。
吴氏递来洗
干净的薄荷叶子,让暮挽手指捻了捻,往蚊子包上涂,整个人清醒了一大截。
暮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往东边日出的地方看过去时,发现这太阳还没完全升起,但是田地里面已经满是劳作的人。
吴氏一边洗着薄荷叶子,一边解释着。
“这边的人干活时间都挺早,有时天没亮便出门了,早晚没有太阳的时候相对来说凉快,干活舒畅一些,等会太阳出来之后,就该回来吃早饭了。”
这一点暮挽倒是稍微知道一些,她以前满大街讨饭的时候也很早。
京城的早市天没亮就开始了,大多是一些早点铺子煮着热粥,或者是包子冒着滚滚热气,满是人间烟火味。
瞧着吴氏说完之后便低头忙活了,似乎找不到什么话题,暮挽便主动上前去帮忙,在小溪边挽起裙子,细腻柔滑的手浸泡在溪水中时,微微一笑道。
“京城的城隍庙前也有这样一条小溪,只不过溪水比不上这般清澈,到了农忙季节的时候里面的水剩的也不多。”
吴氏疑惑,“你对城隍庙这般熟悉?”
暮挽低声笑道。
“还没有和夫人正式说起我的身份呢,我以前不过是流民带到京城的一个弃子而已,三岁的时候又生了重病,再次被人遗弃。”
“若不是城隍庙里的那些叫花子收养了我,将我认作干女儿,一大群人花光了所有要饭得来的积蓄,从医馆老头那里
抢回了我一条命,否则我如今也活不到这般年纪。”
说起旧事,暮挽都觉得自己像是活在一场大梦之中,这人世间一切悲苦像是炼狱,人生来就在这般环境之中,没法抉择自己的命运。
似乎一切都自有天数,老她命不该绝,所以后来的小妙遇到了廖二爷,人生总算多了一些光彩。
吴氏惊讶,倒是觉得眼前这小姑娘的身世比自己凄惨多了,自己起码父母尚在。
她却一而再再而三被遗弃,到如今并不知自己父母是谁,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