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盛芸已失了魂魄,呆呆目送茵茵和柳从心的倩影远去,直到再看不见时方才回神,愣愣地感叹道:“真是天仙一样的人物,别处再没见过的。”
赵伯真笑他:“你不是自诩万花丛中过,见着这一个就不成了?况且这姑娘如今才十三四岁,看得出什么美丑,兴许过几年又是另一番形容了。”
盛芸却道不然,他胸有成竹道:“所以说我这个万花丛中过不是虚言,我这双眼睛生得比大哥你的利,眼下姑娘还没长开,等过了几年长开了,脱了这小孩儿的形,恐怕天下男子都得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我同你说,论行军打仗我差得你远,可论品评姑娘嘛,你却是差我远甚。其实姑娘家一等的美貌也并不稀奇,要紧的是女子的情态和气韵,有了这个,便容貌稍许逊色,也算得个大美人儿,不然再美也不过是个木头,没甚趣味了。”
赵伯真不置可否,一边听他的道理,一边缓缓向前行去。
“诶,大哥你说她今年十三四,想必你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了?”盛芸突然回过神来,细问。
赵伯真笑道:“她身世不很好,你父母亲不会同意,你还是少招惹人姑娘为妙。”
盛芸却早已绕过千百种心思,变着法儿地询问他,赵伯真被缠得无法,只得说了,“忠义伯爵府的庶女,行六。”
盛芸听罢,良久没有作声,最后仰天长叹一声道:“着实可惜,着实可惜,若她是嫡女也还好办些,偏偏是庶出,”说着,连叹了几声,“这世上美丽的女子,总是有个不堪的身世!”
却说那边厢,茵茵急急往紫竹林外走,鬼撵似的,出了竹林她仍一路疾行,连柳从心也快追不上她了,大喘气道:“诶?都出来了你还走这么快做什么?到底落了什么东西,这也不是去马球场的路啊,”说着,给茵茵指了个方向,“那儿才是马球场。”
茵茵却不看那方向,只回头望,见已走出去老远,那头也无人跟来,才终于停下脚步,舒了口气道:“我没什么落在看台上,就是寻个由头跑出来罢了。”
柳从心更不解,“怎么,他们几个又不吃人,你怕什么?”
茵茵放慢脚步往前徐行,“他们是不吃人,旁人的闲言碎语却是要吃人呢!我就要十四了,如你所说是个大姑娘了,男女大防不得不顾。想想我先前也是太贪玩儿,竟同你女扮男装出门玩耍,幸而无人撞见,往后我是再不能如此了,方才我打趣你说‘你们家的王副指挥’,也是不该,这些私密话儿独处时说说就罢了,周围还有人在时我不该打趣你的,从心姐姐,”茵茵真诚地望着柳从心,“真是对不住。”
柳从心“噗嗤”笑了,拉着茵茵的手道:“这有什么的,你可学得跟你那九哥哥一样迂腐,况且这话本也没什么,你没听见他方才还说……还说我是……”说着腼腆一笑,道:“总之他就要给我提亲了,我们两家都说好了的,你不必忌讳,想打趣就打趣。”
茵茵摇头,“不然,人言可畏,我不能胡乱说话,”柳从心见她如此,摇摇头,也不同她理论。
之后众人继续在园子里游赏,盛芸尤其兴奋,每到一处都用目光各处找寻茵茵的身影,可惜都没寻着。
茵茵呢,再不敢到处乱逛了,后半程她安安静静跟着陆夫人,寸步不离,一直到出了娄府,上了回去的马车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可接下来这一路,那双眼睛总不断在她脑海中闪现,挥之不去,她觉自己好像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恐怕往后都不得安生了。
果然,春日宴上盛芸有意与怀民结交,半个月后,怀民将他带到了府上。
听说是安阳县主的儿子过来了,一时陆夫人也震动,急忙换了衣裳出去相见。寒暄过后,陆夫人又把大房二房的几个女孩儿都请出来见过。
旁人都欢欢喜喜来了,唯有茵茵称病,说怕过了病气给客人,不能来。
怀民是知道盛芸想见茵茵的,昨儿便听他提起过“贵府六小姐”三回,如今他结交了个这样尊贵的朋友,可不要极力奉承么?因此又派人去叫,这回仍是无功而返。
在外院大厅内,怀民翘着二郎腿,悠悠吃着茶,“茵妹妹平日看着乖巧文静,眼下倒拿起架子来了!”
陆夫人不悦,斜了他一眼,“你妹妹病了,病人怎好见客?”
盛芸听了怀民这话也很不高兴,笑回陆夫人道:“正是了,是我来得不巧,她病了就该好好将养身子,不急着出来,”说罢喝了一盏茶,闲谈几句,便自去了。
秋爽斋里,茵茵却因着这两回的传唤而坐立不安,心神不宁的。
俗话说事不过三,盛芸又是这般家世煊赫的,万一再命人来叫一回,仍不出去见,恐怕让人以为她有意怠慢。
说起来他还是爹爹的政敌,该不会把气撒在爹爹身上罢!
想来想去又觉自己思虑过多了,正经男儿家,都是胸怀宽阔的,谁把这样小事放在心里记恨呢?
兰香在外间制香,听见房里茵茵踱来踱去的脚步声,只得放下香碾子,绕过梨花橱走进来道:“小姐您怎么了?”
茵茵说没什么,在玫瑰椅里坐了下来。
兰香道:“不过出去见见客,又不是什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