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大小姐,这是我们侯夫人的私库,您不能——”
有丫鬟死命拦着。
岑月宜眼皮抬都没抬,冷声道:“眼下公账负债累累,公账库房存货跟账面也对不上,好多本账册都存在虚构数额的现象!你们侯夫人被关在大牢中,中馈既是我管着,我就有权利去查这些!”
说罢,岑月宜一挥手,让带来的婆子把那丫鬟给拖走。
江泰侯夫人小赵氏这私库外头锁着一把巨大的铜锁,管着钥匙的丫鬟不肯交出钥匙,岑月宜索性直接让人拿来斧头劈开。
一进库房,别说岑月宜了,就连看过嫁妆单子的杏杏,都认出了这里面好些东西都是岑月宜生母嫁妆单子上的东西。
对此,岑月宜其实已经并不怎么意外了。
“岑月宜——”江泰侯闻讯匆匆赶来,头上的冠巾都没戴整齐,他原本想发火,一见喻家千金也在,顿时语气变了变,变得好声好气起来,“…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嫡母,你直接闯她的私库,传出去你的清名不要了?”
岑月宜指着架子上摆着的一尊琉璃假山道:“这琉璃假山,先前我屋里缺这么个摆设,找小赵氏讨要,她言之凿凿,说是几年前父亲为了疏通官路打点关系,已经将其送了出去…那还请父亲告诉我,这又是什么?”
江泰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他其实也记不得了,但有段时间他确实拿了亡妻嫁妆不少东西去打点关系。或许有什么纰漏……
“不知道父亲知不知道,”岑月宜冷淡道,“小赵氏找的那些流匪,要价颇高,小赵氏可是变卖了好些我亡母的东西,才凑够了银子。也是因着那样,前些日子岑月华突然简朴起来。父亲不去牢中问问小赵氏为何这般狠辣,反而在这拦着女儿,不让女儿开她私库查账?”
江泰侯只觉得面皮有些臊,尤其是亲家那边的千金小姐还在。
他这会儿矛盾的很,一方面觉得自己应该当个慈父,毕竟大女儿这门亲结的极好,但另一方面,他又恼大女儿搞出来的这些事让他们侯府颜面尽失,沦为了京城笑柄。
虽说小赵氏跟月华是做的有些过分了,可她这不是没事么!
为什么非要把一家子的关系搞的这么僵!
“到底是一家子……”江泰侯只能僵着脸挤出这么一句来。
岑月宜淡淡的看了江泰侯一眼,没说话。
杏杏却睁圆了杏眼:“侯爷莫怪我多嘴,往小里说,江泰侯夫人与贵府二小姐这是戕害侯府嫡女;往中里说,她们是勾结流匪作恶;往大里说,她们是企图毁了岑姐姐名节然后李代桃僵,顶替这桩御赐的亲事——这是什么,这是欺君之罪啊!在这种时刻,侯爷依旧不与侯夫人她们切割,坚持与那罪妇是一家子,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操啊!”杏杏甜糯糯的夸赞,“侯爷实在是高风亮节,舍生忘死,令人钦佩不已!”
一句“舍生忘死”,江泰侯的脸都黑了,哪还有心思拦着岑月宜,胡乱寻了个借口,匆匆去了。
岑月宜看着江泰侯匆匆离去难掩狼狈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处,神色没变,只眸中闪过一抹淡淡的讥讽。
她转过身来,继续冷静的指挥着丫鬟婆子,拿着她生母的嫁妆单子底件,一一对照小赵氏私库里的东西。
杏杏也来帮忙。
一行人忙活了一上午,真是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吓一跳。
小赵氏这私库里,但凡看得过去的宝贝,几乎全是从岑月宜生母嫁妆里抠出来的。
而这些东西,在公账上,都标了“打点送出”。
送出,送到了小赵氏私库是吧?
除了这些,还有好些就是岑月宜说的,被小赵氏拿去变卖,用来雇凶了。
岑月宜跟杏杏整理了大半日,才把账本理顺。
到了黄昏时分,夜色掩盖下,一辆不带标识的马车悄悄的进了江泰侯府,停在了内院的月亮门外。
可巧,岑月宜正好出来送杏杏,就见着马车里的人扶着丫鬟的手下车来。
却是先前想要给岑月华与喻永槐牵桥搭线的兵部侍郎赵夫人。
赵夫人是小赵氏的姐姐,这次过来的目的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赵夫人一见着岑月宜,就双眼泛着泪花,上来握住岑月宜的手:“好孩子,我那不懂事的妹妹,让你受苦了。”
她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又看向杏杏,态度热络:“杏杏也在啊。”
杏杏礼数周全的对赵夫人行了礼:“见过夫人。”
赵夫人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杏杏:“好孩子,我都听说了,真是你一个人把那些匪徒都放倒的?”
杏杏“啊”了一声,她今日一直陪着岑月宜,还不知道那些传言有多离谱,也不知道现在在市井传言中,她已经是一位拥有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传奇英雄了。
“也…不算吧?”夜色中,拥有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