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婆子抱着杏杏,将杏杏的头搂在怀里,她顾不上旁的,警惕的看左看右,怕又有那黑了心肝的人在这时候下黑手。
李里正冷汗涔涔,这差点就成了互殴,要是真出了什么人命,喻家跟向家,那岂不是要不死不休啊!
槐哥儿还举着装有向家奸夫的那猪笼,向家的人又急了:“赶紧放下,摔着了要你好看!”
卫婆子冷笑,冷声道:“哦?我大孙子不过才举这么高,你们就怕人给摔了!喻驼子从梯子上摔下来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高?!”
除了喻向两家的人,还有好些看热闹的村人。他们闻言也是唏嘘的很,这喻驼子从高处摔下来,生不如死的,也真是可怜!这向家人怎么好意思的!
但向家的人却觉得自家族人是冤枉的,杏杏眼中那个蚂蚱脸老头冷哼一声:“……都是那蒲氏骚浪勾引!你们要浸猪笼的话,赶紧的,就把蒲氏一个人给浸了不就成了吗!我那大侄子,不过是被这个蒲氏勾引了,又没杀人,你们赶紧把人给放了!别叨叨!”
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又把喻氏的人好一顿气。
蒲氏纵然嘴里塞着抹布,但听着这些,也是吓得泪流不止,浑身抖若筛糠。
喻家这边的发言人,是族里的一位族老,喻老头得喊声二哥的,人也很是强硬,对上向家的人,就一句话:“淫妇得死,奸夫也得死!”
两边人僵持不休。
卫婆子着实不愿意让杏杏再牵扯进来,索性抱着杏杏出了人群。
喻家这边族里的态度,卫婆子心里清楚,倒也不是他们多心疼喻驼子,虽然有这部分原因,但更多的是,喻家的脸面不能丢。
卫婆子抱着杏杏去了旁边的喻驼子家。
小小的陋居,唯有院里摆着的那张薄木棺材最为显眼打眼一看。族里凑钱买的这棺材,估摸着是这个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但杏杏还是觉得怕,不太想进小院,她扒着门框,小声道:“奶奶,杏杏,杏杏不进去可以吗?”
卫婆子想了想,把杏杏放在了门口:“杏杏你在这等奶奶,不要乱跑,离旁边晒谷场那些人远一些,知道吗?”
她要去给喻驼子喂个水。
杏杏用力点了点头。
卫婆子自个儿进了小院。
杏杏便蹲在门口,在旁边拔了根长长的狗尾巴草,跟蚂蚁玩了起来。
“阿弥陀佛,小施主好。”
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杏杏抬起头,见是一个脑袋光溜溜的没有头发,穿着一身奇怪灰色衣裳的男人。
男人年纪不小,看上去比喻大牛还要大一些。
杏杏年纪小,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头上光溜溜的人,并不知道,这样的人叫和尚。
那男人生得慈眉善目的,让人一见就心生亲近之意。杏杏对他印象很好,歪了歪小脑袋:“小施主是什么呀?你是在叫杏杏吗?”
那男人便笑道:“原来是杏杏小施主……贫僧途经此处,偶开卦象占卜前行之路,却见卦上异象频生,有红霞盖顶之像,便按照卦中指引过来看看。原来是杏杏小施主满身福运,是以才有此异象。”
杏杏有些困惑,又歪了歪小脑袋。
这个奇怪的伯伯到底在说什么啊。
什么卦,什么红霞,什么异象的。
她完全,听不懂哎!
那男人见杏杏年幼懵懂,只是微微一笑,又跟杏杏讨起水来:“小施主,贫僧能否跟您讨一碗水喝?”
杏杏是个热心肠,想着这个人没有头发已经很可怜了,连口水也喝不上的话,岂不是更可怜?
她站起来,勇敢道:“你等等,杏杏去喊奶奶。”
纵然杏杏很怕院里莫名的那阴冷感,但她还是强忍着,跑进了院里,喊着卫婆子,说外头有位伯伯想讨口水喝。
杏杏是幼童,不识人,但卫婆子一出来,见到那男人,便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人,怕是一位游离四方的行脚僧。
她连忙行礼:“大师好。”
行脚僧单手向卫婆子行了礼:“女施主有礼。”
他没有跟卫婆子提起半句关于杏杏满身福运之类的话。
卫婆子热心得很,便请这行脚僧进了小院,又给行脚僧倒了一碗水。
行脚僧喝过之后,见院子里放着棺材,便问道:“可是家中有人过世?”
卫婆子叹了口气:“是我族里一位侄子,让人给害了,从高处摔了下来……虽说还没闭眼,但估摸着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行脚僧看了杏杏一眼,又略略思索一分:“不知贫僧能否见一见那位受伤的施主?”
卫婆子虽说身处闭塞的南坨村,却也打小听她那当货郎的爹提过,知道这大千世界能人异士不少。
卫婆子虽说不觉得这行脚僧能救喻驼子的命,却也不敢怠慢,赶忙领那行脚僧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