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着一件老旧的军大衣,手上捧着个白瓷茶缸子。
打眼看去,这人大概七十多岁。
脸上皱纹不少,眼球有些浑浊,头发半白不黑的,皮肤偏黑,骨架子很大,就是佝偻着身体。
我估摸着对方要是能挺直身体,得有一米八七左右。
精瘦的身板,脸上也没有几两肉,正用感兴趣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呢。
“潘老,你好,我是洛顺白事铺的梁松禹。”按照江湖规矩,对着他抱拳一礼,还自报了家门。
“梁松禹?没听说过;
听你自己说,是个阴阳先生?你这岁数,有二十五吗?
这么年轻的阴阳先生,能顶事儿吗?吴布鲤那厮越来越糊涂了,弄个小年轻来处理邪事,不怕搭进去更多人命?”
老人收回打量我的眼神,随口扔出的话,将我气的几乎保持不住礼貌姿态。
这厮如此回应,面上看,就是个太平间打更人,不像是养鬼师。
但也有可能,人家不愿意暴露身份,在演戏。
若是后者,那他如此说话,就是故意恶心人了。
腹诽不停,面上勉强保持着平和。
故作淡然地一笑:“潘老,所谓,包子有馅儿不在褶上;我确实年轻了些,但阴阳先生这行当也做了多年,在这洛顺城内,也算小有名头。
所以,邪事交给我来管,并不是随意为之,相反,为了这件事,吴院长还得给我上百万的酬金呢。”
“上百万的酬金?”老潘头哈着腰,本要喝口茶水的,听我这么一说,手一抖,好悬没捧住茶杯。
“此话当真?”
他追问一声。
“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能杜撰不成?事后,你就看他给不给钱就完事了。”
“哎呀,那你绝对是有本事的高人,不然,吴布鲤那种吝啬之辈,怎么可能甘心花上百万?请,梁大师,里面请。”
老潘头改了态度,伸手示意,让我入内。
我有些愣:这就改变态度了?也对,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太平间打更的,那得知我能赚到这么多钱,自然就会以此衡量我的价值,改变态度也是必然。
近距离接触下,我无法判断此人是不是养鬼师?
他身上的阴气确实重,但干他这行的,怎么可能不重?
只凭这点没法做判断,除非,他亮出自家豢养的鬼怪。
但那是养鬼师藏着的底牌,谁会没事干的亮在外人眼前?就如我一般,宋怯藏在养鬼符内,潘老是察觉不到的。
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在老潘头的引领下,查看各个停尸间。
多是抽屉式的储尸柜,一个个抽屉向外抽开,其上尸体被白布覆盖着,露在布外的脚上挂着名牌。
一边查看尸体,老潘头一边汇报此地状况。
今夜,太平间这里停放了二十八具尸体,都是最近两天逝世的。
他一边带着我查看,一边用档案对照着,一圈下来,二十八具尸首一个不少。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暗中示意宋怯隐形匿踪的出现在太平间中,挨个地掀开白布,查看下方尸首是否正常?有没有出现诈尸或者僵尸化的痕迹?
待到我走出太平间之时,宋怯也回到了养鬼符内。
她禀告说:“完全正常,毫无异样,白布之下的尸首,没有一具出现异常的。”
即是说,这地方短期内不会诈尸或者僵尸。
“那就好。”我暗中点点头。
这一路下来,也没有遭遇海市蜃楼的鬼怪投放异像。
说明,目前,闹鬼的范围集中在医院主体大楼内,并未波及太平间这边。
先确定了这点,我心头也就有数了。
站在太平间门口,我和老潘头寒暄着。
“潘老,这么大的太平间,就你一个人值班?不害怕吗?”
“唉,怎么就不怕呢?但我人老了,对生死看开了,指不定啥时候就魂归地府了,己身入土大半截的状态,也就不怕了。”
“你没带过徒弟吗?”
“徒弟?我只是个在太平间打更的老头,带什么徒弟?”
“话不能这样说,我听闻,干你们这行的,多少有点压箱底的老手艺,不然的话,遇到个诈尸邪事啥的,难道能变出了阴阳先生来?那时候,不还是靠你们自己摆平。”
“你说这个啊,这方面,我倒是有点土办法,什么童子血、公鸡血,再不就是阴阳先生们炼制过的盐巴,多少储存了一些;
但说实话,我干这行五六十年了,真就没用过这些东西。”
“哦,这么长久的年头,没遇到过邪事?潘老,你这是辟邪体质啊!”
“嘿嘿嘿,当年,有个算命的先生,也是这么说我的。”
“那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