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俊逸的面孔，浮现在月光之下。
而噬魂者看清此刻蒋眠身上的“脸”之后，却是一怔。
他愣了片刻，才慢慢开口：“原是在下孤陋寡闻了，原来少主还有这种本事，能改头换面。”
他这话一出来，蒋眠也后知后觉感到不对劲儿。
是了，自己现在明明是以龙吟尊者的身份在外行走。
为了防止他人发现，自己甚至还戴了张面皮，按理说虽然不至于天衣无缝，但起码也算是没有太大错漏。
缘何这噬魂者看到自己第一面，就知道自己是“少主”？
心中隐隐泛上一点不安。
但既然都被人看出来了，自己再藏着掖着也没意思。
蒋眠干脆平静应话：“一点小伎俩而已，入不了长老的眼。倒是长老此次前来，在下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噬魂者轻哼一声，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他身子处在背光的阴影中，一双眼却亮惊人：少主，这是在下最后一次与你这么平静对话了，
下次见面，不是拼个你死，就是拼个我活了。”
噬魂者微微侧过脸。
月光照亮了他一半的容颜。
若是蒋宇此刻在场，定能认出这个人，毕竟，这人，可就是他的便宜师父。
蒋眠倒没有什么感伤：“那为什么你还要来见我最后一次？”我们可以直接拼个你死我活。
“哈哈哈”噬魂者的笑声透出苍凉。
看着月光下这个寂寥人影，蒋眠第一次有点质疑自己当初自己下令处决“方”的决议。
不过
虽然自己有私心在，但是自己处决方的决定，也算是有理有据。
蒋眠滚动一下干涩的喉间：“你还在为四年前，方的逝世介怀吗？”
即使此刻噬魂者只是侧对着蒋眠，蒋眠也能敏锐感觉到他身上气息的变化。
“闭嘴！”
他低喝一声，像是被触及了逆鳞的龙。
蒋眠看他这样，知道自己解释再多也是于事无补，加上斯人已逝，说再多，估计他也听不进去。
蒋眠本来是不理解他这种情感的。
但如果代入一下自己对阿薇，突然间，又可以了。
月光如水，静静升腾在两人之间，蒋眠身上那套新换的衣袍莫名发烫，他有些不自在地咽了下口水。
“走了！”
噬魂者完全转过身，轻轻一跃，跳下了窗台。
蒋眠隔着窗台一段距离，却还是忍不住探头去看。
噬魂者那白色衣袍落入夜幕之中，好似泥牛入海，轻轻一点，便很快消失不见。
看来跟他这段关系算是没法挽回了。
蒋眠慢慢走回床边。
感受到胃部的翻腾之意缓和许多，他小心翼翼尝试躺下，这一次，他摒弃了平躺的睡姿，改为侧卧。
胸口处那股莫名的咳嗽之意也舒缓很多。
浓浓睡意潮汐般涌上来，一浪接一浪。
蒋眠忍着胸口憋闷，抿着唇，缓缓入了梦。
在梦里，一束光指引他前进，准确说，是他莫名想抓住那一道光，但那道光仿佛偏偏不如他的意。
被绊倒之后，蒋眠爬起来，他眼神定定跟随着那道光，生怕移动一下视线，那束光就会消失不见。
而随着他的追逐，那束光也逐渐幻化成女孩模样。
蒋眠不知自己是气恼了还是怎的，猛伸手一够，居然真够着了那女孩。
女孩抬眼看他，那双澄澈的杏眸，可不就是阿薇？
正在他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唇边突然覆上一阵温热。
“腾”一下，全身气血沸腾起来，它们叫嚣着，朝一个地方涌去。
蒋眠真的不敢动弹，他不断告诉自己，这里只是梦境，但那触感实在是太真实
阿薇，这么主动的么？
意识逐渐陷入模糊之时，蒋眠脑中就只留下了这么一个概念。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阿薇触碰，想扭头转身走开，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
但他越抗拒，梦中的阿薇却越热情。
后背不断有热汗滚动，蒋眠感到自己全身已经滚烫，仿佛坠入火炉之中。
隐约之间，他再次尝到了阿薇前世那唯一一次的欢愉。
清晨阳光，伴随着鸟鸣洒进客房。
“咚咚咚”
客房外头有声响，蒋眠用手背遮着眼，适应着房间内的光线。
门外的声音是谢咏萱：“尊者大人，您醒了吗？现在时候已经不早，该用早饭了。”
蒋眠默默掀开被子，沉默一下，下床了。
他谨记着昨天那突然冒出来的茶水，没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