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毫不避讳,大喇喇出现在那两人面前。
他双手抱胸,腰背挺直,衣袂飘动,施施然从竹子顶端降落,一副睥睨群雄的姿态
即使面前只有两个人。
“尔等,乃天虹教之人?”
两人们不以为意,但听他直接点出天虹教,心下一惊,忍不住抬头,仔细打量起他来。
“敢问阁下是?”
“哦,”那人漫不经心折下一竹枝,在手中转了一下,枝头指向那两人,“这么说来,你们果真来自天虹教。”
那两人懵了。
难道刚才那人点出“天虹教”,其实压根不确定,只是在试探他们?
两人还来不及多想,只见他手中竹枝一点,自己身体就不受控制了。
他们眼睛大睁着,眼睁睁看着自己向那人跪下,低头。
“告诉我,”那人声音像是有某种魔力,在他们耳边响起,“循循善诱”,“你们这次的目的是什么?”
两人下意识闭嘴,却发现舌头与喉咙有了自己的想法。
“去找谢小姐,告诉她,曾青大人吩咐过的,关于少主失踪的说法。”
那人眼底翻滚着戾气,嘴上勾起个诡异微笑,他像是很有兴趣似的,自言自语。
“少主?”
他轻嗤一声:“那个圣女殿下与大渊狗生下的孽种?”
跪在地上那两个人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想说出话反驳,却完全做不到,脸皮憋得通红,甚至眼底,都泛出一抹血色。
“曾青给你们编了什么理由?”
男子把玩着手上竹枝,饶有兴致地继续问。
那两人本是得到命令,无论如何也不能外传。
但不知为何,嘴唇自由自在地四下翻飞,把那不能说的东西讲了个底儿掉。
那人听着听着,听到关键处,还轻轻点头,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
听到“少主在林中遭遇猛兽,英勇搏斗后受伤”,那人脸上露出轻蔑笑意。
他肩膀轻轻抽动,嘴角越咧越开,给原本俊美的面容抹上一层阴影,让人不禁心生战栗。
“这么说不好,”他拇指压着竹枝末端,食指又将它翘起,脑袋歪一下,仿佛真在为面前两个人思考一般,“这样,你们听我的,换个说辞。”
两人想开口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下失去了意识。
马车内,谢咏薇借着从车窗射来的光线,慢慢翻看师父给自己的那几本上古秘籍。
她倒是有些关心外边那人,可惜外边那人不领情。
那便算了罢。
谢咏薇并没感什么委屈,反倒是坦然接受了。
既然龙吟尊者愿意坚强,自己也没必要去强拆他的台,打破那层尖锐的壳。
谢咏薇手指一顿,又翻过一页。
即使,尖锐外壳的里面,包裹的很可能是一颗柔软的心。
谢咏薇端起旁边茶盏,轻轻戳饮一口,淡淡茶香从舌根漫开,这茶平日里明明是甜味。
但此时此刻,那甜蜜消失地无影无踪,谢咏薇回味好几下,只品尝出几分苦涩。
“阿薇。”车窗处传来声响,是他。
谢咏薇下意识抬头望去,见到那双浅色瞳眸,心里一震。
“嗯?”她轻轻侧头,跟那人对上了视线。
“已到了午饭时辰,是否需要歇一下?”
谢咏薇轻轻“唔”一声,自己在车里坐这么久,即使马车的颠簸较少,也觉得硌的难受。
她轻轻伸展一下腿,发现身子下半部分几乎也要坐麻了。
谢咏薇深知久坐对身体的危害,连朝窗外打手势,示意可以停下。
同时,她也指了下还在沉酣的哥哥。
龙吟尊者朝她一颔首,就策马跑到前面与车夫说话去了。
马车停得很和缓,谢咏薇身子向前晃了一下,马车就止住了。
谢咏萱更像是睡死了,身子往左侧荡了一下,又稳稳晃回原位。
整个过程,身子位移不可谓不大,但他人却毫无反应,可见其缺觉之多以及睡眠之深。
谢咏薇把书籍合上,放回原位,又轻手轻脚地下去了。
刚走出车帘,外头就有一抹玄色身影在等着她。
谢咏薇顿一下,又极其自然地继续动作起来,甚至还朝那人弯一下眼角,全当是问候了。
“阿薇,”他声音低沉,却并不沙哑,听着有一股独特的韵味,“坐了一早上的车,身子倦否?”
谢咏薇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是仰脸看上他:“尊者驾了一上午的马,可疲累否?”
那人眼睛眨一下,在日光照耀下,他瞳仁清亮,仿佛人间仙境里倒映着天空的大海,深邃且神秘,包容又充满力量。
让人不自觉想沦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