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握笔的时候一停,下意识朝养心殿门口看去。
“儿臣见过皇额娘。”
见是太后驾到,皇帝立马搁下手中笔,单膝跪地,行了虚礼。
“起,”太后没有走向椅子,而是停在了门口,“皇帝,你坐。”
“小人见过皇上。”
一道诡异的声音响起,皇帝这才注意到太后身边有一蒙面男子。
他身着玄色斗篷,面上戴着有獠牙的青铜面具。中等身材,看不出是男是女,瞧着神秘无比。
这声音既不冷,也不热,没有什么起伏,语气沉沉。
他一说话,像是一潭死水忽地冒上几个泡,虽有些奇异,却不会让人感觉太突兀。
“皇额娘,”皇上眯起眼睛,侧头看向太后,“您深夜前来,儿子没有远迎,失礼了。”
“无事。”太后声音听着有些兴奋,她没有计较皇帝失没失礼,反倒看向曹公公,“曹公公,这里不需要伺候了,你带人下去。”
“喏。”曹公公乃人精也,近日宫内风雨飘摇,人心惶惶,这些他看在眼里,内心也不免有害怕与惶恐。
拖这么多天,听说北离都打到了皇城外,这总该有个解决方法。
而今太后深夜来访养心殿,必定是要有大事发生!
“没听到太后娘娘的吩咐吗?都退下。”
因无人说话,养心殿一片寂静,曹公公也不敢再刻意捏着嗓子,尽量让自己声音听着正常了些。
退到外头,曹公公还很有眼力见地将门关严实。
“师父,这养心殿的门一般不都是开着的吗?”
身边刚入宫不久的小太监疑惑出声。
“嘘!”曹公公立即将食指竖到唇边,眼神含着严厉警告,声音却放得很轻,“不想死就别多嘴!”
养心殿内。
“皇额娘,这位是”
“皇儿,”太后没有急着介绍,反而指了下旁边椅子,“你先坐。哀家要和你谈谈,这北离军队即将攻进我大渊皇城之事。”
“皇额娘,”皇帝吃了不小一惊,眼睛都不自觉瞪大,他下意识看向旁边那人,声音放轻,“大渊有律令,后宫一概不得干政啊。”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太后怒目圆睁,猛拍一下桌子,“大渊都要完了,你我谈政事,还要藏藏掖掖的,做给谁看!”
“皇额娘教训的是。”皇帝终于是低头了,他对太后一向敬重。
时至今日,皇帝还是很感恩太后选择了自己做她的嫡子。
若当年太后选了别人,如今成为皇帝之人也不会是他。
“皇儿,哀家这么和你说吧,”太后伸手指一下那蒙面人,轻轻叹口气,“他,是我们大渊最后的希望。”
“皇额娘,”皇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诚恳发问,“请问这位是?”
“他,是北离的国师。”
太后声音淡淡,说出的话却犹如雷一般炸响在皇帝耳边。
“什么”皇帝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您知道他是北离国师,还让他在这个时候进咱们大渊皇宫”
皇帝本来还有一句“你是不是疯了”想说,想了想,又把它压在了舌底。
“皇儿,你的震惊我可以理解,”太后对皇帝反应完全不奇怪,甚至还安抚性拍了拍皇帝肩膀,“不是非常时候,额娘也不想走这条路。”
太后眼里闪过坚毅:“但现在,已经是非常时候了。”
听太后这么一讲,皇帝更加一头雾水了。
仿佛是察觉到皇帝疑虑,太后看看那人,眨了下眼。
“跟皇帝说一下吧,对于城外的北离大军,你有什么方法。”
那人身子俯低,应个“是”,便娓娓道来。
他自称北离国师,与北离当今不和,故而特趁北离将攻破大渊之际,前往大渊皇宫,为大渊皇帝与太后献计。
他说要献计,却没说具体献什么计。
说完“献计”那一刻,他便忽然低头,不做声了,像是哑巴了一般。
皇帝等了半天都不见他说话,又耐不住内心好奇,故而主动开口:“那,你有何妙计”
“很简单,”那张青铜面具猛地抬起,原本没有表情的青铜面具,此刻却像是在笑,“让军队中人全部生病,无法应战,不就可以了吗?”
“可是,”皇帝正想开口说自己不行,却又不想承认自己无能,于是咳了两声,开始问起蒙面人来,“咳咳,你有何方法,能让如此多人全部生病?”
皇帝自己在说话间也思考了一下,补上了自己的结论:“在他们饭食中投毒?”
“陛下此举未尝不可,”蒙面人不紧不慢,没有一开始就否定皇帝的想法,“不过,您是否有想过,北离军队人数众多,若是投毒,得用多大分量投了毒,他们就一定会吃那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