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在太后身边的正是蒋眠。
蒋眠今日仍着玄色衣裳,袖口处有金丝祥云纹。他肤色偏浅,似有些许苍白。
蒋眠两道剑眉轻扬,底下浅色瞳孔如鹰隼般犀利。他的鼻梁挺拔,双唇紧抿,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哎呦,”太后在皇后的搀扶下来到座位旁,她坐下的时候轻唤了一声,面露无奈之色,用手扶着腰部,“哀家这腰,嗐,老毛病了。太医们常看,却总也不见好。算了,今日喜庆,就不提这事儿了。”
“嗐,”太后轻捶几下腰部,眼神晦暗不明,似是望着远处,想起了一些往事,轻声感慨,“人老了,不中用了。”
谢咏薇因是将军府嫡女之故,坐得离主位较近。她稍稍侧头,任灵敏的耳朵将太后的病痛听了个干净。
在举杯间隙,谢咏薇于坐在自己前方之人的遮掩下,看清楚了太后娘娘的面色以及病情。
谢咏薇垂眸,抿唇一笑,这病她能治好!
果然不出谢咏薇所料,皇后娘娘举办赏花宴,很大程度是为了自己的九公主蒋樱。
“此日御花园景致甚美,”皇后娘娘面容慈和,抬眼扫向众公子坐席,意有所指道,“本宫听闻,美景要配好诗。在座各位,可有愿起身赋诗一首的?”
她顿了顿,微笑道:“若有哪位诗作得好的,本宫重重有赏。”
此言一出,气氛登时变得活跃起来,众人讨论声不绝于耳。谢咏薇倒是不急,她优雅捧起面前桌上的茶,轻轻啜饮了一口。
倘若她没记错,前世赏花宴作诗环节,是那个人独揽风采。
皇三子蒋珉。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一位年纪不大的男孩站起,他声音稚嫩,面颊微红,“某愿作诗一首,为各位助兴。”
谢咏薇抬眼一瞧,是国公府的小世子。
为了在心仪的九公主面前献艺,小世子还真拼。
谢咏薇低头看向面前小桌,平静地捧起一块桂花糕,自顾自地品尝起来。
嗯,味道真不错,不枉我爱它两世!
看着谢咏薇弯成月牙状的眼睛,蒋眠目光移向谢咏薇手中桂花糕。
她,一向喜食甜物。
蒋眠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眼底的冰冷逐渐消融,涌上的,是无尽的深情与渴望。
谢咏薇用完一块桂花糕,小世子的诗也做完了。
听到熟悉的诗句,谢咏薇不为所动。
平心而论,这两世,她都认为这首诗顶多是打油诗罢了。
显然众人也同意谢咏薇的看法。待听完世子的诗,众人先是沉默,随后便和谢咏薇前世的记忆一般无二,各位公子像忽然间有了勇气,纷纷起立要求作诗。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某献丑了!”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某也有一诗愿献上!”
听着各位公子相互争抢着献诗,谢咏薇倍感无聊,面前的枣糕吃了一块又一块。
三皇子殿下什么时候出场艳压一下呀?
“各位公子的诗,”太后娘娘在众人争夺献诗的间隙,笑呵呵地开了口,目光柔和地扫向一个地方,“哀家觉得都不错。”
太后娘娘望定那个地方,顿了顿道:“珉儿,你觉得呢?”
“皇祖母,孙儿也认为各位公子作的诗极好。”
主位旁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不急不徐,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疏离。
谢咏薇放下手中的枣糕,定定盯着那身着紫青祥云袍的男子,心中感觉颇为畅快,甚至想抚掌大笑。
她终于等到蒋珉出场啦,刚刚被那些诗折磨了好久的耳朵,到底是能获得解放了。
“珉儿,”太后显然与谢咏薇有同样感受,面上慈祥地又笑将开来,“一直听你父皇说你才思敏捷,作诗更是无人能敌,趁今日良辰美景,你何不也献上一首,给大家助助兴啊?”
“皇祖母折煞珉儿了,”蒋珉拱手,两颊竟有微红,“珉儿今日没有作诗的兴致,皇祖母还请放过珉儿吧。”
“诶,这哪成啊?”皇后娘娘也加入了“战局”,脸上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凝神看向蒋珉,“珉儿,既是皇祖母命令,你现场作一首诗便罢了。”
谢咏薇知道身边有些小姐在暗暗期待。原因无他,这些女孩谈论起来,对于自己的声音大小没点儿数,总以为只有两人能够听见,却不曾想两人谈话尽数落入身边人耳中。
“三殿下,”开口的是国公府小世子,他嘴唇撅起,看上去有不服之意,“您的诗作可是誉满京城,在座各位也都听过您六步成诗的传说。要我说,您要真有这么厉害,为何在赏花宴上特意藏拙?”
“是啊,您不是一向善于作诗吗?今日为何闪闪躲躲,连一首诗都不敢吟出来,给大家伙品鉴一下呢。”
“对呀,难道他这些年做的诗靠的不是自己的实力不成?”已然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