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太子殿下今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江熙从脑子里挤出一句客套话,一脸笑意,像个八面玲珑的政客般抱手上前。
实际上她心里想的是,这种不重要的情节为什么不能一键加速。
等着这家伙慢吞吞走过来,扯几句闲话,碰上倒霉的可能再进府里坐上个一时半会,完了还要兴师动众地送他出府,忙完这些,今日还见什么沈昱,干脆就伺候他一个人得了!
得赶紧把他打发走。
江熙径直往前,笑得一脸灿烂,比见她父王还要恭顺几分,“父王今早刚去往宫中,殿下若有要事相议,此时回宫最好不过。”
顶着一张开玩笑的脸,说出这番客气话,已经是江熙做出的最大努力。
左右两边的侍卫侧目,彼此交换目光。
连那名黑衣侍仆也用微讶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似乎她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百闻不如一见,江熙郡主当真是与传闻有所不同。”
太子淡笑开口,只是声音发虚,一出口就飘散在风里。
随着他走近,江熙逐渐看清他的模样。
无论上辈子还是这一世,她都不是个因为颜值对别人下定论的人,内秀于心的道理她明白,所以她始终不认可“颜值即正义”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
然而,此时此刻,看着那个衣领上绣着莲花金纹的男人,只是对着他那张脸,江熙差点磕巴说不出话。
他真的白,白得像一片圣光中的羽毛。挺而不突的眉骨上,眉毛不算很浓,却舒展分明,带着茸茸的引人触摸的柔泽。额头到眉心,弧度恰到好处,承载起青峰般的山根、鼻梁。
长长的眼型,眼裂也宽,瞳色是少见的琥珀色,在阳光下甚至能看清内圈那围绕瞳孔的褐色的虹膜纹理。
这双眼睛,剔透得仿佛坠满星星!
江熙盯着他,挪不开眼。
如果游戏界面当真能把他的颜值做出来三分,后期美工的经费恐怕就会因为他一个人而爆炸!
“江熙郡主?”
太子扬起唇,对江熙露出一个苍白清朗的笑。
江熙“啊”了一声,意识到自己竟在众人面前失态,赶紧给自己找补:“我,我最近大病初愈,身体还有点不大舒服。”
“郡主不适一事,本王已听湘王提及,受他嘱托,本王昨日去往明寿寺祈福时,为你捎来一串镇压邪祟的玉珠。”
他从玄色广袖中取出巴掌大的红匣,托在掌心上递给江熙。
可能长年卧榻,不见日光,近看他手的肤色白得有些病态,像细腻透明的冰。
江熙了然。
原来是来给她赠送物件的npc。
“多谢殿下。”她回应。
接过红匣时,弱柳扶风的太子开口:
“这手串是方丈开光,按照规矩,本王当代他亲自为你戴上。”
还有这规矩?
江熙也搞不明白,索性再次谢过,乖乖拉起衣袖。
那双匀净没有一丝赘肉的手推开暗色匣盖,从铺着金丝软布的匣中,勾起檀木制成的串珠,珠上雕刻有她看不懂的花纹图案,一颗一颗穿在黑细编绳上。
太子低下头,
看着江熙拉起鹅黄色的衫袖,露出细细的手腕。
金色阳光从她的洁白如玉的腕上流淌过,随意张开的手指指尖玲珑,指甲粉嫩光滑,小小的一只手,仿佛在诱人采撷。
江熙觉得他的视线很清凉,像一条小溪环绕而来。
在她奇怪他为何没有动作时,他终于托起她的手腕,掌心和她的手背相贴,另一只手撑开珠串,一点点将暗褐色珠串沿着她的指节往里推送,速度缓慢,直到宽大盈薄的手掌完全将她的手笼罩覆盖。
被撑开的珠串往回缩,刚刚好地挤在江熙的腕上。
凉凉的,却不硌人。
和他覆上来的手掌一样。
整个过程,江熙心跳得很快,在心里感激阿翠今日老早起来给她修指甲。
如果没有这番修护,被一个陌生男人这么注视她的第二张脸,她只怕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二人静默,
唯有风吹过的声音。
太子两只手以一种给她戴戒指的姿态停留,指腹贴着她跳动的脉搏,长指如笼,动作像笼罩一只心爱的金丝雀。
“很合适。”
他轻声说。
“谢谢。”江熙下意识回复。
说完意识到这不是在现代,又补充:“殿下受累了。”
“无妨,本王也常想日行一善,好积累德行,让上天多赐些时日。”
他虽笑,语气却落寞悲凉。
江熙想起举国皆知的大祭司的预言,太子殿下活不过二十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