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我平时随便哪里努个力哪里得不来这几分啊,我考试的时候认真检查哈,哪里捡不起来这上十分啊!格老子平时你喊他多看看书少耍点手机的话完全像你是害他一样,耍个手机防贼一样,点儿听不进去,嘿,以后才晓得哭吧。”
那张口就是万把万啊!你以为哦!万把万欸,不是几十几百欸,揣包包里还是好大一口袋啊!现在的钱,老子今朝这样费明朝那样费,今朝这里要钱明朝那里要钱,硬是逼得你不得不恨钱啊!逼得你不得不去想办法,光只见出去看不到进来,你说那个好心慌好毛焦,你都更莫说还要给他娶媳妇,老子现在一个娶媳妇也是不得了的事,也是,啧!”
他愁入心肠,又念小的:“二妹屋里也不听话,上十岁了,净光吃零食!天天望着这样零食那样辣条吃,他爷爷倒有退休工资供着他哦。架先光是脸上肿,身上肿,谈没得力气,先在卫生院看还是挂点水消个炎,这哈儿转到人民医院才谈是肾囊肿!谈肾上都全是孔了!你说这个!从小就光是这样辣的那样辣的,不然就是啷个麻辣的油炸的。他个人也难受呢大人也上不了班,一屋人这哈儿就围着他转,啷个整嘛!”
霍文慧从前只在梅英店里做事打发个时间,现在不仅在她店里打工,下了班的时间全往姑娘屋里跑。一个人生了病,一大家子人全跟着连轴转,还替不了他,莫大丁点儿一个娃,天天不是这样抽血就是那样化验,小儿哭一场,当妈的跟着哭两场,可再哭,病也不会转移到旁人身上来,反倒又生出其他的病来。
席文华从前时常往石岩或山里去转一转,小孙子嘴刁得很,总嫌弃街上的蔬菜没有蔬菜味儿,光长得好看,吃着全是一个样。霍文慧笑骂他是嘲讽自己的手艺,席文华巴不得一屋老小再放他回山里日出而作。他先前屋里还种些茄子豇豆番茄二荆条等,又带了些锅碗瓢盆给王科,可后来姑娘屋里孩子生病他也没心思上去了。
冬月一过,早晚时分简直要把棉衣拿出来,两个人沿路摆龙门阵往上走,到了河口对面回头来看,河对岸自马路起,一直连到后面小山头,更远的小山坡,房子还在,房屋却都似荒芜了一般。
从前争嚷得那样厉害,一会儿这个造谣生事批斗几巡,一会儿那个寻衅斗殴拘留几天,一会儿又是按房子面积大小复垦赔偿几十万,一会儿又是按人头论算一个人了断多少钱。这样搞到最后,竟然一家一户都没拆,政府只按统一标准在各家外墙上刷了灰白相间的涂料虚做新农村模范村,其他一概不动。结果是,一样好处没捞到,现在老一辈走的差不多了,年轻一辈都在外面外地回不来,只有任它房梁随风倒,风雨飘零去。
贪心不足,自食苦果。
潘天发感叹:“以前还谈我们这坡坡有石油,一个二个脚板都在攒劲等着这山旮旯出名,又谈房子迁出去人搬出去要建啷个旅游区风景区搞啷个原生态旅游,样都落空了,样都没得。一会儿谈要把这里夷平了修机场,一会儿又谈承包了搞啷个桃花山梨花山,谈这样谈那样,晓得二天是让它这样荒唛还是啷个啊。”
往上走了,上坡难,两个人走走停停,不时回望,头顶有太阳,太阳娇艳,席文华道:“出名好啊?那是以前想出名,现在的人谈不得出名,出的都不是好名。”
潘天发笑:“那唛,还是想着噻,在这山旮旯一辈子,出去了是方便呢,不过我这山旮旯也不屁哈,路难走而已嘛。我年轻那阵儿这几面山养活好多人哦!几山几辽边的人,现在看着荒,还是要好多人该感谢它才能活哈!我们就算不谈以前那些辛苦快乐唛,就是现在来看这些风景也不输你城里头那些这个公园那个景区噻。还收门票,还要到哪里远地方去爬山,我这里免费给你参观!只是路烂走了不好走,其他,早上看到太阳爬起来,晚上看到星星月亮挂满天,那些人还要到哪里去看雾,我这山上的雾不好看啊?白白净净的,一起雾几山几辽边全部是雪一样堆起来,我这山上还落雪,冬天落雪秋天打霜,你城里现在能看些啷个嘛,有我这好看没得嘛?”
席文华哪里说得过他那张嘴,光笑:“只你谈这里好,年轻人几个想在这里住……”
“年轻人唛是年轻人的思想噻,年轻人他要生活要生存的嘛,他只能往能挣钱好挣钱的地方生活噻。但是这里又啷个不行嘛,现在网上你看,以前谈山里苦山里不如意,现在还数深山老林里才安逸欸!”
到了初冬也还是延绵的翠绿,席文华跟着他的话也不禁回忆起过往的人事风景,下雨了在屋里看电视,窗户外面雨打芭蕉,狗在屋檐下打盹,落汤鸡挤在一起相互发呆,炊烟袅袅在雨中若隐若现。雨后的早晨满眼大雾,大雾浓白,近处只可见坝子后山里叫,狗跟着人隐进种满庄稼的浓雾里。
席文华遗憾的摇摇头:“还是累,还是苦还是累,不然为啷个恁多人宁愿往城里跑呢。只是你现在出去了想,年轻那时阵儿你在这里住着也苦也巴不得出去啊。街上哪样不好啊,莫说车子马路,光一个手机现在年轻人能离得了吗?那山旮旯里打个电话还要走过几根田埂到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