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运气不好唛他去帮我摸两把运气就好了噻。来来来,来—”
忠承跟叶舒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经过母亲时见她有些担忧的神色。他是真不会打麻将,叶舒打是打,又不会老家的打法,前面叫一阵都不肯上场扫兴,现在再叫,干脆脖子一横:“哎呀送你们送你们!”
才看到忠旭什么时候又被叫上场了,地坝光打麻将的就是四抬桌子,热闹的简直跟麻将馆一样。桌上赢了钱的人早把脖子笑到后颈窝去了,忠承还要哭笑不得的推让,叶舒却一脸跃跃欲试坐了上去。
果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上一辈像忠承这样不会打麻将的基本不多,下一辈却净是多是不会打的,比如信好信欢,潘寓,就连刘强这个从小在麻将家庭荼毒下的崽儿也不会。年年吃饭,不会打麻将的凑一桌,然后……上扑克。
炸金花,斗地主,二登皮和七鬼都是经常玩的,但忠承更喜欢升级和跑得快。升级最拽的是自己升到10对家连3都没机会上手,凭实力吊打。跑得快更刺激,大部分凭手气,手里是一把好牌,人家还在想小单张怎么花,你已经一把甩完了。或者也可能你以为自己是一把好牌,却被另外几家轮番撕的稀烂,人生处处是惊喜,和噩梦。
三弟兄在天光最后一丝亮堂前回来,坝子里坐满了人,连吃饭的地方也没有,信有又是新郎官,原本大家正想着要怎么摆整他,连饭也不给好好吃就被不知拖到哪儿去了。剩下的两弟兄也不能被放过,罗明先还没把饭菜端上小桌子,身后已经围了一圈妇孺。
“上个坟恁黑才转来,也是辛苦哦,还是搬下来好,搬下来方便,你们这一辈以后也不要埋转去了,就随便找个地方埋了算了,或者埋公墓里面,免得小的去上个坟都费力。”
“这有啷个费力不费力啊,我说是现在的人耍懒了,那以前二爷他们那辈上去还要背恁多东西,现在的人不比以前的幸福啊。”
不需要两个人答话,各说各的,面容都憔悴蜡黄的像过不了几天,精神状态却觉得都是长命百岁的人精。兄弟好好生生的坐着,光扮个笑脸等饭就成。
“这两个还是勤快的哈,这两个娃儿还是勤快的,从小就在上面长大的呢,那几姊妹可能娇气唛,这两个是从小就乖就懂事的。你看以前二爷种庄稼,忠传娘母占主力呢。咦——妈妈没转来吗?没看到忠传呢,妈妈没转来啊。”
又把信好盯住:“该喊妈妈也转来热闹哈噻,一哈都转来,有好久没转来呢,趁几姊妹都在一哈转来耍哈儿。二爷他们感激身体好,两个都好,他两个还好,岁数到这里来了,趁着热闹一哈转来耍哈儿。”
信好笑着点点头,正好饭菜端上来,姨婆姑婆们又帮着拿碗筷催着快吃:“转来得晚,一哈都吃过了,将就吃点嘛,明朝大酒大席办着好好吃,今晚上随便吃点。你这些年轻人不吃饭不行,我们老了吃不进啷个,你们年轻人饿不得。”
那位信好潘宏都不知叫什么的老太太似乎对两个孩子都熟得很,嘴上同旁人说着话,脸上是一副极欣慰的真情实感:“硬是过得好快哦,这些娃儿眨个眼睛就都长大了,那哈儿从外面才来才的时候好大个儿嘛,莫多大丁点儿,二娘和大姐费好多心神哦!感激有二娘跟大姐,才长恁大,你也是乖,从小就聪明勤快呢,还是在哪个身边长大的就像哪个,做事跟大姐像,长相也像老幺,长相也像二爷屋里忠承。”
她这样说,深怕旁人听不明白,还要拉一个信好叫得出名字的老辈子来作证:“那阵儿抱转来好小嘛,瘦得像猴子儿一样,二娘寡担心养不活啊,以前那阵儿有啷个吃的嘛,那种袋袋装豆奶粉,大人都吃不起,都舍得去给娃儿买来,香蕉压成泥羹羹来喂。我就是说这个娃儿造孽呢,我也挂心了好几回,经常都下去看看,感激还养活了,感激也命好,那阵儿饿死好多娃儿哦。”
她把这些说的这样情深义重,又说的这样饱含深情,一方面表达了老张一屋人的仁义厚道,一方面揭露他的命运多么悲惨,大约另一面,还要表达她在从前也是个善良好心的人,这样的好心人多了,他悲惨的命运更能得到怜悯和救赎。
是否是这个意思信好不知道,不过自知道了真相,这样的话多听到一分,他的内心更沉重几分,至今,已压得他难以抬头喘息。他默默的笑着,默默把这些沉重的枷锁都一一往脖子上挂,任它们把心脏和脊背压得像罪孽深重一样弯曲。
“菜不上来茶都没得,茶呢?”潘宏玩着手机到处看,真是两弟兄离不得,自己起身去找茶,还把信好也拍起来,结果信好走了,潘宏又因为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被大家拴住,因他是侃天儿潘天发的孙子,那群人也来关照关照他。
“你也是长恁高了,好混,才好一阵啊,你婆婆过世看到你才像不多高一个呢,忽然就长恁高了,你啷个也像你老汉光是长个子不长肉呢。你们屋里还净是胖子,你大伯跟幺嗲都不瘦呢,你老汉像二爷屋里的,光是个架架。你老汉以前都还长点肉呢,后面看到也像只剩个架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