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是当家做大事的,只有堂客婆娘才会整日固守在这里为了三毛五毛跟形形色色的人一耗一天,大部分男人都不愿意抛头露面。
一些男人在正经的工厂里有相对固定的安稳工作,没有风吹雨打的那种,即使工资没有做摊贩的老婆高,但耍得好,公司还给交保险。有的男人在其他什么艰苦环境里谋生,工资大约会比小贩生意赚的更多,对在市场里做摊贩生意的老婆起辅助作用,比如帮忙搬运个什么重货。还有的是没有堂客撒的开会说话,干脆老老实实在屋里做后勤,像卖豆腐干那家,让他在屋里做豆腐可以,让他出来看摊跟客户论斤称两他却扭扭捏捏不敢开腔。
真正意义来讲,女人的脸皮厚起来男人绝对望尘莫及。
梅英把菜带回来,三轮车停在商场外面非机动车的地面停车场上,商场边门开了一半,保安已经在大门附近转悠了。正从车上搬东西,同在商场开店的隔壁面馆老板从后面上来帮她将剩余袋子一起往里面拎,同她笑着招呼:“早上穿两件,中午穿短袖。”
梅英眉眼温顺的笑了笑,在前面往商场里进,面馆老板也没有多余的话。
保洁在走廊里画大字,稀稀拉拉的各家店员一面打扫卫生一面摆些稀奇事,见两人经过,跟后面的面老板打招呼:“路滑。”
“没打扫干净。”面老板开玩笑。
从扶梯走上去,梅英的店在扶梯正当口的斜对面,外面做的木头雕花,只是图好看的虚把式,里面还有一层耐热玻璃,锁也在玻璃门上。后厨很小,平时容四个人已经算挤了,早上来,摘菜切菜都在靠后厨的堂厅桌上进行。霍文慧今天要到十点才来。
“东西放这里。”面老板把东西放桌上,转身去隔壁店面,就在这个右手边,面积比这小一半,走进去是过道拐角那样的店面摆设,也的确是拐角改出来的。
梅英从后厨出来时他已经过去了,她也不出来看,系围裙重复寻常的每一天。
卫生等十点霍文慧来打理,或者时常,隔壁面老板收拾完自己的,过来帮忙。隔壁的面老板总是来帮忙,是个话不多,并不胡开玩笑的中年男人。先前霍文慧听说他是独居,原先的堂客喜好赌博,严重时连孩子也不管,没过几年就分开了,后来男人一直单过。
梅英接这个店之前他已经在这里了,平时生意看来不错,味道好,价格也合适,这商场里许多年轻人都把那当食堂。他虽然总是帮忙施惠,梅英因为他并没有什么玩笑要求,那边人多坐不下时也开放自己店里的位置作为回馈报答。且偶尔忙时霍文慧和另一个大姐也给他帮些小忙,也就不算一味欠他人情,除此外没有其他过密交情。
虽然时常有闲话谣传。
封二从来没来过店里,上班没有时间,有时在家睡觉梅英叫他送什么东西来,只到商场外面的停车场,人不进来,回回不是霍文慧下去拿就是梅英自己下去。
“他硬是好耍,个人的店还像怕上来一样。”霍文慧总是这样开玩笑。
“人家是低调,当老板的都低调。”另一个大姐回复。
梅英不管他来不来,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有时候不来也好。
她和面老板的谣传无非是离异男人和已婚女人的那些闲话,她自己一点也不在意,又不是会疼的割块肉,更不会影响食客们吃饭。再者她在店里大多数时候都在后厨,人并不出来见面,两个人实际一天说不到三句话,实在无甚可愁。就是不知道这对他会不会有什么不愉快,他看来是很大方正派的人,虽然客气仁义,梅英不愿那些流言蜚语麻烦他。
霍文慧还在店里,她若传出去了,知道的人就多了。
你不能说她心虚,封二的性格和与他携手度过的无声而艰苦的生活将她打磨成了一个坚韧,大小事都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这样外柔内刚的强悍性格封二那群总来蹭吃蹭喝的二流子同事们自然吓唬不到她,管他明里暗里阴阳怪气搞什么花花肠子,管他说得再嚣张露骨,管他借着吃了酒闹出些啷个鬼名堂!
可一旦对方是像封二年轻时那样无微不至的默默关怀扶助,锤子能几下砸碎一根猪筒骨,里头的骨髓油脂却要文火才能慢慢炖出来。
“一味就不是省油的人。”那些妇女肯定会这样说的,大概还要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莫看一味不吭声不吭气儿,越是这样的人鬼板眼儿越多,心里的算计越深。以前你们看不出来吧,跟你说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种人我看得清楚得很。”
梅英不用想都能知道她们说的这些话。霍文慧传这些话肯定不是这样传的,可两张嘴不可能说出来意思一样的一句话。
霍文慧总是说:“好人都造孽,越是好人要受的罪越多,老古话谈的坏人活千年,好人都是受苦受难的命。”这个话每天早上说一遍,而在面老板偶尔来帮忙抬桌子,爬高放东西,帮忙修理什么东西离开之后,她又跟梅英感叹:“女人也怕嫁不好,男人也怕娶不好,你像他那种,娃儿都生了还是不顾家,以后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