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午的饭忙的七七八八,厨房的人也到环堂屋门口来打个望,地坝里几只箩筐都装满了肉,胡盼娣极羡慕道:“恁多肉要吃到哪一年。”
李淑能道:“这里分那里分就没有了,恁多姊妹你还担心吃不完,不够她分!肉还不好吃啊?你屋里喂几个看看吧,那些强盗一哈转来你看看。”
“哪里有个啷个强盗转来。”代明秀也背着手过来看:“搞的快,恁大几个猪一上午就搞出来了。
李淑能更大声道:“这一坝子站恁多人他不快,哪里强盗,一会儿背肉的时候你就晓得哪里有个强盗!”
张建明在坝子边抽烟躲懒:“你还谈大声点,你像生怕人家听不到一样。”
封增银道:“你把名字指出来嘛哪个是强盗。”
“哪个是强盗啊,一会儿你就晓得。”李淑能才反应过来像自己被顶到火笼上去了:“你不是强盗啊?你不是强盗你来整啷个,大姐一个人天晴落雨喂猪我肯信你来帮忙了!”
“我强盗,我不来我看她今天啷个销得完,等会儿一个都不要我看她这些留着啷个办,本来人家要拿的,哦,因为你这句话,人家不好意思了,一哈还甩这里!你肯定是不要咯,你个人屋里有你未必也起心打这个主意吗?我也不要,我来吃点就算了,我晓得大姐是忠厚人,我不要她的。”
“是啊,看等会儿谁是强盗嘛,等会儿过硬看。”
话撵话要打架,代明秀骂道:“谈这话老癫东了,随主人家高兴,你管她啷个做主,要你操哪个心,哪个敢来当强盗啊,只有主人家心甘情愿让她抢,主人家心好。主人家心好强盗也不拐,这里房子推了人家晓得感激她晓得回报她,其他那些不管你的事你操心来做啷个,恁大几只箩筐堵不住你的嘴,堵不住你少午多夹两块。”
外头热闹的汗流浃背,黎祥琴却趁着人少背着手又晃到灶房来,见是潘达掌勺,极欢喜热切的模样:“对咯,煮饭唛是应该你们当大厨的来呢!在三江开恁大家馆子,这几个人的饭还不好煮吗!今朝辛苦你呢,今天我也来捡个耙和呢。”
她又叫打杂的忠传:“你今朝也歇歇,一年累到头今朝都舍不得歇吗,今朝来恁多人给你帮忙。”
“都是像你这样来使嘴儿的!”潘达嘴上同她开玩笑:“屋里还有个不来,不好意思吗,还要三道四道请,要找个面子大的去才请的下来是吧。”
她笑道,眼睛望着他手上的肉:“你去喊噻,看你面子大不大。”
“我面子大我倒不喊哦,猪又不是我喂的,我还怕等会儿姐姐打我,我还巴不得一哈都不来呢,都不来,一哈都是我的,我一会儿全背我屋里去。”
忠传:“有劳力你一哈背去。”
潘达:“小看我,等着看。”
黎祥琴光是笑,像念给自己听似的:“看嘛,猪肉倒好吃,看人又是啷个样,猪肉都有人要,看人又有人要没得。”
潘达:“哪个人没得人要啊,哪里人都没人要啊,我正缺人,我还正怕没人下苦力呢。”
屋里光听到外面吼的热闹,鲁仁姝和胡盼娣又笑着走了进来,听到屋里两人的交谈,但并不参与谈论,只眼睛都望着潘达锅里翻动的,咕噜咕噜冒泡的腊猪脚杆炖糯苞谷籽。边上还有一锅腊肉排骨炖海带,滚滚热气把锑锅盖顶得呱啦啦响,鲁仁姝眼睛看不清还要凑近看一眼,眼巴巴的跟着忠传的手传:“我们忠传哦——手硬是巧!”
“你该多生个儿噻,多生几个像这样一回来你看多热闹啊。”黎祥琴应她,外面的妇人又观花似的都回来了,胡盼娣只见李淑能脸上红通通的羞恼和不依还没止下去,嘴里仍不罢休的蹦着气咻咻的话。
外面男人们暂时忙完了,开始惬意的聚在坝子里抽烟吹牛,谈的还是新闻里那些喜闻乐见的国家大事:“该让你们去当领导噻,该晓得喊你们去当干部,在这里种啷个地挖啷个土呢。”
“那没得法,我看得上他他看不上我,他看得上我的我又看不起他,只有转来挖我的土,不会谈话,随我摆整。年纪大了,马上它也摆整不动了,只有它来摆整我了。”
“所以你把房子卖了跑了噻。”
“再过十年,鬼都找不到,你不信看!”
祭祖的东西已经被忠信撤下来,老张正站在边上卷烟叶,李淑能走到他对面才看到他眼泪汪汪:“啷个嘛,是怕我们吃了唛还是二嫂没转来你心头不安逸嘛。”
大家都抿嘴笑,老张说话像手里硬的拽不动的烟骨头:“不转来我多吃点,你们不更其好”
“我倒好哦,怕你不好。”但转过去她就知道了,是那边角上纸钱和香冒上来的烟熏的人睁不开眼睛,她打了两个喷嚏,嘴里口齿不清的说了两句什么,进去开始擦桌子:“还在敬菩萨呢,桌子都不抹,就让菩萨这样腌腌臜臜的吃,念恁多年的课菩萨真的保佑你吗?我看你那是假王光。”
老张但笑两声:“假王光你烧啷个香啊,假王光你到处找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