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被王祥开封增林拉开,那边又听封侑叫起来:“快点喊警察来,快点喊政府来,喊政府来帮忙,我要遭他们打死了,去喊他们来看看,喊他们来一哈都抓去关起来,来讨债的东西,没得一个好东西。”
他身体缺陷是这样,打不过老大,为求自保,又拿起菜刀背挥舞上来,偏老大死心眼,随他砍多狠,嘴上骂多厉害,始终缠着不放,坝子一抱竹杆叫两弟兄打的满地滚,大家拉的拉拽的拽扑在一团。封进这时已经站到人外面去,而封增勤趁大家不注意,一溜烟蹿进旁边柴屋里关上了门。
外面许芳华的头皮险被张霞拽下来,她在她手里像被拽着脖子的牲口一样赌咒发誓的骂:“把他龟儿砍死,最喜欢倒祸,最喜欢到处传名,就是你最乖,一哈都不如你,最喜欢出去摆这样那样,把他嘴巴给他割了,没有眼睛的东西!没得一个好人,恁多年一直把我们压着,钱你们拿去,名声也是你们的,哪样便宜你们都占完了,连娃儿都从小被你们压着,不把你们整死晚上睡觉都睡不着,龟孙子的些。”
封济一直打不着封老幺,中间又被周小娟周清芳挡住,急得狠了,回身就朝张霞后背打一棍子,直打的她当场倒地上去,又朝她脑袋挥了几棍,正弯腰要把她拽起来扔坝子底下去,封侑从封增银身后钻出来挥刀砍在了他肩膀上。
一坝子人哭的哭喊的喊,他脑子糊了油,眼睛也充了血,举起刀来简直癫狂,只见三两下封济就倒下去没了抵抗力气,身上也不知道哪一刀紧要,一会儿就成了血人一个,谁也不敢上来了。张霞愣半天,从后面来抱他,周清芳和封增银赶紧将封济拖走,鲁仁姝和周小娟喊瘫在地上的许芳华:“快点弄到医院去!”
又喊远远站着的老二两口子:“还不快点来帮忙,一哈来帮忙弄到石岩去。”
封侑这时越发杀红了眼,还要举张霞手里的刀冲上去砍封进,被王祥开伸脚绊倒在地,和封增银两人赶紧将他按倒,刀被谁一下踢的老远,,周小娟席文双七手八脚一拥而上,将他拖到坝子边的柏树下。
两妯娌都在这时痛哭不止,许芳华一面哭一面拍晕厥过去的老大的胸膛,血沁过他撕烂的短袖,也沾了许芳华满手。张霞坐在地上一会儿看老幺一会儿看老大,又看周清芳周小娟鲁仁姝,周清芳喊封增银:“快点把他弄到医院去,再耽搁哈儿真要出脱了。”
梅英母女像不相干似的,周清芳朝屋里骂:“那个龟子进屋穿衣裳的,还没穿好吗?还不出来真要没人给你送终了!”
封增银来抬老大,喊封进:“搭伙弄到医院去,快点换衣裳。”
席文双拉开许芳华也来帮忙,周清芳又催封进:“还站着!硬是想把他拖死吗?”
封进看一眼梅英,梅英光是抖,并不作声。
封增银同席文双一起半扶半拖着老大往里去,许芳华王祥开周清芳又慌里慌张去拽倒下去的伤者。小果儿惊讶的从小路跑上来,封增林的半个身体这时在封济房子着!还不赶紧给封俊打电话,当西洋把戏看呢!”
封进柴的门仍紧紧关着,像封增勤根本不在屋里一样,封侑这时才恍然惊醒,埋着头一面呜呜泱泱的咒骂爹妈兄弟,一面捶胸顿足喊老天爷。
这台在这大山里在众人面前唱了一辈子的大戏,哪怕山里观众一天天递减,总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我唱完来你又起,至今日依然高潮迭起,至死不休。
那块众人争抢的,为本次大戏开场的导火索的白菜地里,开春前梅英种下去的滚筒白菜已经被碾压的不成样子,有猪草和白菜被连根拔起,露出底下黢黑的,看似肥沃实则贫瘠的石子土。受了惊的蚯蚓和菜虫子这时都钻到泥土面上来,警惕的观望半天,又匆忙钻进另一团有泥土的泥巴里。
战乱后的坝子里空无一人,封增勤仍躲在屋里,飞着尼龙口袋絮的窗户里闪着他浑浊的机敏的左眼,听他隐隐咳嗽一声,很快吞回喉咙里。众人已经背着老大走到那边田湾儿去了,封侑被张霞扶走了,梅英也带着姑娘跟封进一起去了,四周听不到一丝声气儿,鸟叫也没有,太阳晒到屋檐下来,晃眼得很。余明莲和封家的祖宗都埋在房子环边的树林里,参天的密林笼罩下,有白鹤从里头展翅高飞,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山川河流里。
进了伏天,天气越来越热,老张趁上午凉快在黄泥磅烟地里割烟,席元叔侄来找潘天发去大队登记房子复垦的人口,三个人在太阳底下摆一阵,那两人又继续往上走,老张仍继续在烟地里忙碌。忠传在房子警惕的犬吠,老张瞧上面,什么也没有,也不见声响,大狗却一蹦一跳的往王正书屋里跑去了。
忙碌一上午,坐下来点根烟歇口气,将坐下来,嘹亮的歌声自口袋里响起来,不一会儿,满坡都是手机唱的自由飞翔,光晃在手机屏上看不清谁打来的:“哪个。”
忠承在手机里有气无力的问:“在整啷个。”
这还是自一个星期前黎家二舅过世后他首次打电话来,老张因此十分高兴:“啷个嘛,我还整啷个嘛,做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