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屋里的庄稼也种的少了,老张老了,他的帮手也走了,信好念初中还是一个星期回来一趟,到了高中就是一个月回来一趟了。再除去偶尔补补课,班级里开展下校外活动,或者去一去同学家里,去忠承忠旭屋里蹭个饭,一学期下来能回两三趟家,这样一算,好像他也是半个离开家的人了。幸亏这一年多黎书慧的身体争气,除了从前风湿关节不好,其他大大小小的毛病在家里也都能扛过去。
忠承一直主张把父母和大姐弄到镇上来,或者到三江来也可以,回回见面总要说起来这件事,忠信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却一直不冷不热,罗明先和他的关系将将有所缓和,又因为忠承要把父母大姐弄到他屋里来而阴阳怪气。
中秋前两天忠承忽然打电话叫黎书慧母女到三江去,电话里听上去有什么事十分紧急严重的样子,问了他几遍都支支吾吾没说清楚,母女俩猜想是不是叶舒怀孕了那方父母来准备商量结婚事宜,哪知却是忠旭和陈启明出了问题。
赵盈从前,虽然忠旭自结婚后一直把她放在娘屋里,但到了上小学的年龄,一年多以后,也把她接了来到三江跟她们一起住。可问题在于现在要怎么办呢,她总是远远的躲在一旁以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独自沉默的坐在某一处不言不语,或者偶尔说话,把忠旭当成背叛者,把陈启明当成陌生人,把他们七个月的儿子当作虐夺者。
大家都以为这样的情况只是她刚开始时的不适应,渐渐后面愈演愈烈,无端尖叫,砸东西,趁大家不注意时打弟弟,扔他的东西,被管教后不说话,甚至不吃饭。哺乳期的忠旭情绪起伏也不稳定,气得狠时也会忍不住说出让她闭嘴或者滚一类的话,于是有一天早上醒来发现孩子真的滚了,找遍附近学校和几个她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没找到人,这才开始真正心慌起这个长时间被忽视的孩子来。
焦头烂额的是她七个月大的儿子还在床上,心慌出门找赵盈的忠旭竟然就这样把睡着的孩子放床上就出去了,亏的陈启明与那孩子之间的父子感应。平时周六周末陈启明都会一大早去菜场买了菜就送店里去,备菜,准备开门营业,只有周一到周五才会把菜送去店里还转来家里看一看忠旭和孩子,但今天是周末他却也将菜送去又回来了。心里一直莫名不安得很,右眼一直跳的厉害,或许是为昨晚忠旭生气把赵盈推开时赵盈看人那种刻骨的眼神,一颗心总是不能顺顺当当的落在胸膛里正常跳动。
走到家楼下精神才稍稍放松一些些,可开门来,孩子声嘶力竭的哭声从房间里传来,快步跑上去,小孩趴在冰凉的地板上哭的嘴唇发乌。
明显是孩子睡醒后从床上摔下来了,可他除了着急根本看不出孩子是哪里摔出了问题,头上像磕出了一个大包,但他整张脸都是红红的,眼睛也是红肿的,十一月的天穿一套薄睡衣冻的手脚冰凉却哭的满头大汗,被爸爸抱着的孩子只停了片刻哭泣,很快又嚎啕大哭,七个月的孩子已经认生的非常厉害了。
屋里怎么喊都没人,整个房子全是孩子回荡的哭声。
床上还乱糟糟的,被子没有叠,卫生间母女两人洗脸的毛巾还是昨晚用过的样子,赵盈的房间灯还亮着,可两个人去哪儿了呢,她还是穿着拖鞋出去的。
孩子哭断肝肠,大人听的气急败坏,急糊涂了,连给孩子裹床被子都没有就直接抱到医院去了,孩子没摔出大问题,反而高热不退烧成了肺炎。
黎书慧母女还是头先孩子满月时来过,欢喜激动的来,一听忠旭的事,当即如一盆冷水劈头盖脸泼下来。
两口子在医院走廊里相敬如冰,都是一天一夜没回家,忠旭还是昨天早上出门的样子,披头散发,睡衣拖鞋,左边裤脚上还有在街上踩了松动的地板砖溅起来的淤泥,额头上吊着水的孩子在她怀里睡着了,两个人体温都滚烫。陈启明坐在旁边另一排座椅上,也是一件薄衬衣,冻的浑身冰凉,大家去时他正背对着忠旭歪倒在一边打瞌睡。
“他这样睡着不冷吗?转去睡吧。”黎书慧走到忠旭旁边来对她说陈启明,又看她也是一副身心俱疲的样子,想看一看孩子:“这样睡不感冒吗?医院没有床了?娃好点没有?”
忠旭瞧一眼面前的人,瞟眼上头吊的水,把掀开的抱毯给孩子重新裹上,闭上眼睛靠椅背上不说话,倒是惊醒的陈启明转过来,十分困倦的站起来招呼众人:“妈,姐。”
忠承和潘迅也劝陈启明:“你回去吧,在这里睡啷个行呢,转去帮忠旭也带件衣服过来,不要这里没好那里又感冒了不得好。”
他犹豫片刻,点点头,同大家打了招呼,喊忠旭:“我先转去了。”
对方纹丝不动。忠传道:“还要看几天?让忠承跟你一道吧,还要带啷个东西,两个人一起带来,转去把饭吃了来。”
忠承意会,自跟着陈启明一道离去。
忠旭依然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黎书慧转身问潘迅:“没有床了吗?找张床让她两娘母睡会儿可以吗,这样睡多冷啊,一会儿就要感冒,孩子还没好大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