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子女各自绷着脸想笑不敢笑。潘天发和卢定芳提着嗓子想说不知如何说。
不料老张竟突然怪神附了体一般:“所以我要笨点噻,恁多年都没学会那证明我没你聪明没有那个天赋噻,说明我只有吃软饭的命唛。那没得办法,再歪的人,纵是七十二变的孙悟空它也有打不过的妖怪,灶房就是我的妖怪,所以观世音派你到我这里来救苦救难呢,那你行实点,就只有辛苦你点,要劳累你帮扶哈我呢。”
……这回连潘天发和卢定芳也忍不住要笑了:“两口子硬是!”
“光是嘴上说的好听!”黎书慧还是阴阳怪气,脸上却明显一下亮起来了。
潘达望着她笑:“二妈当家的人是要不一样一点,看二爸说话,细声细气的,都不敢开腔。”
“他不开腔,他一开枪就要打死人!”她说着,顺手将围裙里李官福给的钱掏出来掷到老张酒碗边:“你个人拿去,哪个当家啊?还是你当家!你歪点!你说了算!我不敢收,我怕它咬我!”
“它又没长嘴巴,啷个咬你呢。”他也不着急收下,忽视桌上几人戏谑的看戏表情,几个手指头扣住碗端起来,轻轻小啄一口,放下来,继续悠然自得的小块小块分着糍粑往嘴里放。
信好和潘宏抱着东西下去,坝子上没有人,堂屋门关着,屋里也不像有人的样子,却看到王黑娃正懒洋洋躺在他家屋门口的板凳上晒太阳,看到他们,慢慢咧开笑脸来,他先看着他俩,而后又坐起来靠着墙摊在板凳上,眼睛一直盯着潘宏怀里的东西,仿佛上了年岁经验老道的人一样悬皮搭脸道:“欸,吃的好哟。”
潘宏只当没看见,信好走在他后面,笑问:“整啷个?不转去吃饭吗?”
他才将目光短暂的移开,手里甩着一根已经蔫了的马唐草:“等我们幺爹,她拢了就吃饭。”
潘宏抱着东西在四周转了一圈,回来站在离他较远的太阳底下跟信好说话:”没得人。”
信好又扒了口碗里的饭,转头望向黑娃,还没问出口,他已经笑道:“背猪草去了,刚出去没多一会儿,背背篓出去的,好像往水井那边去的。”
信好回头看堂屋门,没锁,一推就开,跟潘宏道:“给他放桌子上吧,糍粑和月饼一起,等哈下来看到他再跟他说。”
潘宏却犹豫了,尽管手里还端着碗筷不大方便跑上跑下,可信好还在跟黑娃说话,他不参与,也不催他,又独自抱着东西刨着饭走到坝子边上四处寻找。
“重新回去读书安逸不?”
“安逸啊。”他笑道,低头望自己摇摆的两条腿,也问他:“你读初中又是啷个感觉呢?”
“没啷个感觉啊,跟以前差不多,只是住校生早上有晨跑,六点就要起床,六点半晨跑,跑半个小时七点到食堂吃饭,七点半开始早自习,中午必须睡午觉,有老师和学生检查,不睡觉逮着了要出去跑步,大太阳晒死人。晚上有晚自习,一直上到九点四十,宿舍十点四十熄灯。一个宿舍住八个人,上厕所要抢,我们宿舍有个叫何洋的,一上厕所就是半小时,随你在外面怎么喊就是不出来,回回都想打死他!
还有个更牛的娃,我们都不让他脱鞋进宿舍,脚太臭了,让他在走廊外面脱了去公共厕所把脚洗了再进来,简直奇臭无比!他脱一个鞋整个走廊都受不了,关键这娃还臭美的不得了,那女生还说正常,他一个满脸长痘的胖子还整天随身带个镜子梳子,我真是头一次见到,我都服了,每次上体育课体育老师都跟他世仇一样,哎,反正又搞笑又无语!”
潘宏在坝子那边站着,耳朵默默听着这边两个人的动静,信好说的那些事之前也同他吐槽过一遍的,如今再一遍听来,愈发好笑有趣,仿佛他也同他一起上了初中,一起经历着他正经历的事情,心头又渐渐涌上一股要一起吐槽哪个某某的欲望。
又听到王黑娃道:“该你们爽哟,还有宿舍可以住老师呢?你们学校老师凶不?教你们语文数学是男老师还是女老师呢?”
“教数学和英语都是女的,教语文是男的,啷个说呢,一般吧,反正就是不犯到她手里就好,一旦你犯到她手里那就完了,各种唾沫横飞!特别特别能念!光一篇课文能把你祖宗十八代全部扯出来跟你交流一遍,比郭鑫还厉害,而且每次骂人绝对不重复!
特别是英语老师,我感觉我英语屁得很,我们学校以前哪有上过英语欸,不就是六年级的时候那个大学生老师来教了半学期嘛,那时候光觉得好耍,谁认真听过了?又不考试,哪个晓得上初中它会变成主科目呢。但他们石岩小学是从四年级就开始学英语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你像音标那些,还有啷个拼读啊,你根本弄不懂,但是他们早就学过了,老师也不管这个,反正就是大致讲一遍,讲的特别快,她又是用英语说的,完全听天书一样,然后就每天按着课本上的走,每天让我们听磁带,每天各种听写啊背课文啊,就这样”
潘宏和王黑娃的印象里,信好在任何事情上都是天之骄子,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