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瑾流着泪看着天边的烟花,又看向梁辰,一咬牙,一脚油门驶离了这座城市。
夜晚的烟花像是白天的朝霞, 灿烂美丽,又转瞬即逝。
烟花声音像是小时候田间地头上挂在孩子嘴边的哨子,孩子疯跑,喘息声透过哨子的气孔传遍田野,悠长,动听。
那一刻,我站在苍穹之上,脚底下,入目,满眼都是我的回忆。
梁辰和美瑾走后,我再也不敢直视烟花,也再也没有见到过如那天一样美丽的烟花。
生活又归于平静,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天。
某天,我又翻出了落了灰的相册,一张张笑脸浮现在我眼前。
照片里,包子高兴的挥舞着手里的鱼叉,鱼叉上挂着一条大鲤鱼,孜然捂着嘴,惊讶的看向那条鲤鱼。
颜乐穿着西装,摆出一个很骚的造型看向镜头,美瑾躲在颜乐背后笑的前仰后合。
梁辰戴着草帽,蹲在奶牛的身前挤奶,一个没注意,奶滋了梁辰一脸,我拿着纸哈哈大笑,跑向梁辰。
这一刻,我才发现,我沉寂的太久了。
是时候该出去看看了。
我坐在电脑前,打算请假,墨迹了一整天,最后再空白的文档上写上十年前的经典语录:“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
2023年10月14日,我买了辆二手奥拓,背上行囊,踏上了属于我的旅途。
从成都出发一路向西,开车前往318,开车三小时,到达巴朗山,穿过花岩子隧道,正式开始走进了大自然的怀抱。
路过新都桥,车子突然抛锚,我一边骂一边修,转眼修到了中午。
车子发动的那一瞬间,突然听见耳边有个人在喊,声音由远及近,从模糊到清晰,拍了拍自己沉重的脑袋,这次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哎,梁辰梁辰!下一站是不是鱼子西啊,据说那里盛产世界上最美最壮丽的日落和想空,听说今天还有流星雨嘞,我们就在那儿停下来吧,看一看世界上最美的夕阳和最灿烂的星空。我想许个愿!”
那声音刻在我的脑子里,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又有了前进的方向。
好吧,再去看看。
再次登上鱼子西。
天边的晚霞正缓缓落下,我这些年第一次体会到,原来夕阳可以那么美。
眼一闭,又想起了那天的烟火,眼泪控制不住的簌簌落下,这是父母离开后,我第一次掉眼泪。
火红的夕阳下,我架起先前买的老相机,给夕阳下的自己拍了一张照。
照片里,我双腿并拢,双手搂着膝盖,整个人蜷缩在夕阳下面,显得十分孤独。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做出了这个诡异的动作,后来我在刷视频的时候找到了专家说的答案:“这个动作是小孩儿在娘胎里的标准动作,是用来保护自己不受外部撞击伤害的一种自我保护的动作,从心理学角度来讲,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这一次,我没有骂专家。
再细看照片里的自己,哑然失笑,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长成了大人模样,原来的腹肌长成了啤酒肚,多年前的长发已经剃光,留上了短发。
脸庞不再稚嫩,已经长出了茂盛的胡茬。从前清澈的目光开始变得浑浊,戴上了小时候最讨厌的眼镜,成了那时候自己嘴里的“四眼狗”。
果然,时间是个轮回,我们都是这轮回里的匆匆旅人。
小时候望着肯德基橱窗里的汉堡馋的直流口水的那批人,长大了天天吃汉堡,看到汉堡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当年的期待。
小时候许愿长大要一个月挣三千的那批人,长大了月月拿三千,当自己再拿着三十张红票子,再也没有许过那么容易实现的愿望。
小时候年年放孔明灯的时候,都会写上快点长大的那批人,长大了,就再也没有在孔明灯上写过字。
因为他们终于明白,写在孔明灯上大部分的字,都变成了长大后,那一道长长的疤。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等我们再回过头来找以前的回忆的时候,就再也找不回从前的自己了。
天边的夕阳已经落下,云彩失去了光泽,变得灰蒙蒙的。
我静静的躺在鱼子西的山顶,闻着路过的风,听着人们的欢呼,十年来,第一次体会到属于自己的孤独。
夜风有点凉,没有朋友的夜里,天上的星星也不愿意出来玩耍。
我独自坐在曾经坐过的那个土包上,开了张自拍发到朋友圈里,上面写着:“老天,请你在给我一个奇迹,证明你真实存在。”
包子,孜然,颜乐都跑到评论区评论,附带上一个双手合十的表情包。
包子说:“野哥,你不地道啊,出去玩也不叫上我们,下次许愿别在朋友圈里许,带上我们,人多力量大,应许老天就能听到了嘞。”
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