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略作思忖,点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那需要跟兄长分家吗?”他问道。
“这个看大人自己,我这边只需要找个合适的理由出去住,想在织染署附近租一间宅子。”
“那就暂时不分,以后再说。搬出去的理由我来跟兄长说,你去看宅子的时候叫上我,金陵的庄宅牙人很奸猾的。”
云芪颔首应了声好,她对金陵这些事确实不太了解,他愿意帮忙再合适不过了。
为了表达感谢,她勤快地帮忙打下手(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很快就把一副床架钉好,可比昨晚那张床结实多了。
“这下不会塌了。”云芪拍拍手上的灰尘,对这床架十分满意,“大人你的手艺这么好,是不是学过?”
他嗯了,没多说此事,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天色还早,你不是想出去买东西吗?现在的话,我可以陪你去。”
云芪正求之不得,浅浅笑道:“好呀。”
两人出门去买东西,临出门前沈嫂子告诉他们晚上回家吃饭,今晚黄山炖鸽,专门补血的。
出门后,云芪才打趣道:“大人今晚多吃点,流的都是你的血。”
沈瑜故作严肃冷着脸不说话,平日别人都生怕跟他说话,更别提打趣,她怎么一点不怕自己。
云芪刚出门发现四周闲坐着的妇人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打量自己,好奇问沈瑜:“大人,我穿错衣服了吗?还是脸上有什么东西?”
他回头看了眼:“没有呀,干嘛这么问!”
“你没发现大家都在用很奇怪的目光看我吗?”
他扫了眼那些人,个个立马闭上嘴别开眼,果然在看他们。
旁边有个妇人没看到他们,说话的声音比较大,只听她喊道:“你们听说没,昨晚沈家来了个新媳妇把床都弄断了,这也太……。”
她说着正好看到沈瑜和云芪走过来,朝他们尬笑两声,从牙齿缝补齐没说完的话,“这也太尴尬了。”
云芪老脸涨红,故作没听到,总算知道这些妇人看她的目光为什么那么奇怪了,村子里就是这样,一件丑事当天就能传遍整个村。
难怪早上沈嫂子硬着头皮提醒自己,成亲第一晚把床搞烂,这到哪都是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用不用解释一下?”沈瑜低声问她。
解释什么鬼,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拉着他赶紧进城。
他们走远后,刚刚说话那个妇人舒口大气:“我还以为今天要没命了,不良帅的眼神太吓人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谁让你不看人就大喊大叫,这种事大家肯定都知道呀,哪用你说。”
“中午我还听到沈家钉床架的声音,这小年轻就是有精力,昨晚折腾到后半夜,就希望煞气别克到自己无后。”
……
云芪和沈瑜来到城内,总算没再听到讨论他们的话。
她叫了帮忙送货的木车,金陵城的物价可不便宜,一两银子五石麦,在青州都能有六石,她要了一两银子麦,一两银子米,一两银子面送到瓦田村沈家。
买完这些东西路过一处绸缎铺,云芪忍不住驻足看了几眼,想进去看看金陵的丝绸工艺,对她入织染署肯定有帮助。
沈瑜注意到她的神情:“你进去看看吧,还需要买什么我去买,一会儿我过来找你。”
“这……。”云芪有些迟疑,自己说要出来买东西的,丢给他感觉不太好。
“有什么好迟疑的,遇上了就进去看,之后两天要回门你也没时间过来,织染署考评前多看看金陵的手艺会有收获的。”
听到沈瑜的话她也不再矫情,“那去医坊帮嫂子抓几副补身体的药,其他就不用了。”
说着要拿银子给他,沈瑜没有接,人已经走远了。
云芪无奈笑笑,流言不是说他很穷吗?怎么从婚礼到现在感觉他并不缺银子呀,四百两在他眼中都如粪土。
她收回心神,看着眼前奢华的金陵丝绸坊,不禁感叹不愧是金陵帝都,直接开一间这么大的丝绸铺子,真有钱。
她直接进去,坊内各种绸缎丝绢色彩缤纷,悬挂着各种织出来的图案,动物图,菱形图,单色,多色应有尽有,全是平日见不到的珍贵织品。
这里进来观赏闲逛的都是有权有势的贵族闺秀,要么就是富甲一方的豪绅眷属,普通人家哪敢进来,万一碰坏卖掉自己都赔不起。
像云芪这样穿着廉价浅色裙裳的姑娘一进来立马引来众人的关注,她如若未闻,沉浸在这些织品上,脑海中想象着它们是如何被一经一纬织出来,颜色相间交错,组成一幅幅美丽的图案。
阿爹在她小时候就跟她说要织出比云彩还漂亮的织品,原来真的不是乱说的。
她正如痴如醉地欣赏着眼前一件竹叶斜纹织品,忽然一道娇叱打断她的思绪。